回來後就好多了,那兩個姑娘都很勤快,嘴巴又甜,把我照顧得妥妥帖帖,還經常陪我這老婆子談天,我現在身體好著吶。”
“這樣就好,您就在家好好養著,其他事都不用擔心。”宋九臉上露出點欣慰之色,至少自己做的不是全白費。
“唉,我瞎忙了一輩子,一時要我閒下來哪裡能習慣,不是享福的命啊。”宋母輕輕搖搖頭,神情中透了些許恍惚。
宋九不知如何搭話,一時兩人皆無語。
陽光穿過窗戶照射進來,打在他腳邊,屋裡飛揚的灰塵在光裡清晰可見。秋日的太陽曬得人發懶,曬得時光綿長。坐在宋九的位置上看向窗外,正好是一片金黃金黃的田地,麥子已經熟了,田裡隱約能見幾人起起伏伏,那是人們在收割。裡頭或許有他朝思暮想的人。“將軍。”院裡傳來的聲響使他猛然驚醒,一抬頭,就見那人逆光站著望向自己,看不清他的臉,只是目似寒星,幽深不見底。宋九急忙別過頭,一顆心嘣嘣作響,似要跳出胸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娘,我就要去西疆了。”
“什麼?”宋母瞪大眼睛,一顆渾濁的淚還是落了下來。
宋九知道她聽明白了,“明日一早就走。”
“???這樣急???這樣急???”宋母抖著唇瓣再說不出話來,站起來四處張望,一雙手在衣襬上來回擦拭,又不知要做什麼。
宋九按住她坐下,“娘,沒事的,我一定很快回來,很快就能回的。”話中卻帶了哽咽。
不能久留,明日出發,今日就要趕回去。宋九站在田埂上回望,院門口的身影在蕭瑟秋風中顯得蒼老傴僂,似乎再來一陣風便要消失不見。心下發慟,一股酸氣浮上,再也忍不住哭倒在身邊人懷裡:“帶我走,快帶我走!”
蔣雍銘心疼他又在落淚,將人抱好,腳下使力,幾個點地便已飛出好遠。
兩人騎馬離去,宋九看著老舊掉漆的城門越來越遠,將自己過往一切拋在身後。此去不知多少年,若有命回來,若有命回來???
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出了巍峨都城門,皇帝親自在城外設帳為大軍踐行。蔣雍銘一身戎裝,鐵甲金盔,胯下一匹赤紅戰馬,手中一杆銀亮長槍,舉槍朝天一指,“出發!”
帝王遙看隊伍最前之人,偉岸背影,挺拔身形,一身戰甲,威風凜凜。走了,再不回頭。心,空得發慌。
三岔口擠滿百姓,人人爭睹護國將軍風采。雁兒踮起腳尖,睜大杏目,似要望穿了秋水,獨獨望不到心中之人。眼見軍隊自面前行過,一張張臉辨下來,沒有他,卻沒見一架馬車自眼前駛過。不甘心,邁開姑娘家蓮步追了上去,或許是在前頭,自己錯眼了。只是姑娘家三寸金蓮如何及得上行軍之人步伐,輕易落在後頭,眼睜睜看著大軍轉過一個拐角後再無蹤跡。終是不能再見他一面。一顆早已冰涼的琉璃心,落地,碎成片,秋風過,化成末。
第二十一章
宋九在顛簸中醒來,看著不停晃動的帳頂,過了良久才想起自己是在馬車上。今早出發前蔣雍銘端了碗安神湯給他,喝了之後就一直睡到現在。
什麼時辰了?略略掀開馬車窗布,就有斜斜的光線射進來,宋九一陣晃神,眼睛花了許多時候才適應。軍隊在官道上前行,道旁是一片平整之地,未見人家,遠處群山連綿,太陽掛在山頭,就要落下,天空高遠澄淨,透出些荒涼之意。錯過了吧?宋九心中湧起的失落與酸澀壓制不下。
“夫人醒了?”車旁護衛見宋九掀了簾子,湊上去問安。
“啊,是???”不管多久,宋九還是不能習慣這個稱謂,他打量幾眼這人,濃眉大眼,一臉正氣,有些眼熟,之前在府裡見過,“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車旁的人顯然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夫人莫要折殺屬下,叫我李默就行。”
“???哦。”宋九有些落寞,將簾子放下。
剩下李默摸不著頭腦,不知夫人為何突然就不高興了。沒等他想得更多,宋九又鑽出頭來,探身前後看了看,人很多,茫茫不見頭,混混不見尾。
“夫人是在找將軍嗎?他在前方,屬下替您通傳一聲。”
“不是???”宋九連忙阻止,奈何李默已策馬奔去,聽不見他半分。懊惱地放下簾子,他不過是有些好奇多看了幾眼而已,就被誤會了。
只是片刻,車外傳來勒馬聲,車門被人開啟,蔣雍銘從馬上躍進來。還是一身銀亮鐵甲紅纓盔,更襯得他身材修長面似冠玉。馬車內本就狹小,多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