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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那日內侍終於來稟報,有一位官員進入公主府,請公主前廳相見。太平微微蹙眉,道:“哪個官員?”那內侍道:“他不曾通報,又身著孝服,看不出品級。只是那人年輕得緊,容貌也極俊美。”

“崔湜?”太平輕輕自語一聲,武攸暨卻看見她一雙眸子,驟然射出如淬火寶劍一般的精光,她霍然站起身,吩咐道:“帶我去見他。”崔湜身兼皇后、安樂公主、上官婉兒三人的面首,一躍成為朝中最年輕的侍郎,在武攸暨看來,此人和皇太后手下隨意哪個親信並無區別。他雖不明白太平為何如此興奮,但太平的眼神卻讓他的心莫名熱切起來,他走上前一步道:“我隨你去。”太平對薛崇簡道:“花奴隨我去即可。”薛崇簡答應一聲,取下架子上的佩劍懸於腰上,又彎腰將靴子中的小佩刀挪挪位置,便伴著母親出去。

太平從武攸暨身邊經過,並未看他一眼,武攸暨一顆心重又沉入了冰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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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帶著薛崇簡來到外堂,果見崔湜立於香案邊,正專心致志用銅香匙撥動博山爐中的菸灰。他修長身形挑起一身縞素,比往常緋色官服更顯出清俊脫俗來。隨著他手上的動作,一股燻人欲醉的香氣漸漸氤氳開來,崔湜滿意地閉目深深一嗅,這才抬頭向太平笑道:“公主萬福。臣見爐中的香滅了,心想公主這等仙人怎能無香菸供養,因此斗膽秉恭敬之心,越俎代庖,替公主點一爐龍腦。”

太平淡笑著走上前道:“崔侍郎是貴人,朝罷兩袖御香,到了我這煙沉水冷桂殞蘭凋的門庭,自然覺得不慣。”崔湜笑道:“桂殞蘭凋,亦有再發之日。”太平聽到這句話,心中突得一跳,向崔湜面上望去,見那張冠玉容顏始終含著略帶嫵媚的微笑,尤其一雙眸子,更是盪漾著春江碧水,一眨動間,便是一陣微風浮起一波漣漪。太平心中倒是微微起了一絲讚歎:不枉了他的字。她輕笑一聲,道:“崔侍郎不聞劉希夷的詩麼?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崔湜淡淡一笑道:“江山萬年,桃李春風,總不因人事而改。”

太平聽他提到“桃李”,心中又是一動,笑道:“侍郎今日來,是與我論風月的?”崔湜笑道:“臣萬死。臣今日是奉皇太后諭旨,為公主送些日常支用來。雞豚之屬已經命人牽去廚下,另有些脂粉香料綢緞衣料,是皇太后親自挑揀與公主的,請公主過目。”他拍拍手,門外兩名羽林提著一隻箱子進來,薛崇簡一見左邊那人,險些驚撥出來,一顆心也不自禁地狂跳起來。太平公主咯咯笑道:“皇太后想得真周到,先讓我闔府上下酒足飯飽,再送我一件金縷玉衣。”崔湜忙躬身道:“公主說笑了。”太平翩然轉身道:“抬進來吧,總不成讓我在這裡試衣。”

崔湜向那兩人打個手勢,兩人便抬著箱籠進了太平公主的內堂,武攸暨見太平帶著幾人進來,忙迎上來,驚道:“上官……”身著戎服的上官婉兒輕輕以指按唇,武攸暨忙掩住口,太平淡淡道:“你和大郎到門外守著。”崔湜道:“此處說話可方便?”太平冷笑道:“我這裡雖是坐井觀天之地,旁人卻也未必進得來。”崔湜笑道:“不知天意如何?”太平笑道:“自是順天者昌。”上官婉兒微微蹙眉:“時間緊迫,你們還有這精神。”太平笑道:“我怎知昭容不是奉皇太后之命而來?”上官婉兒輕輕嘆氣,走上前一步道:“若為殺你,何必要我來?”

太平望了一眼那羽林,上官婉兒輕輕點頭:“我從上陽宮帶回的人。”

太平的神情漸漸顯出冷肅來,道:“那你為何而來?”上官婉兒道:“昨日阿韋下旨進封相王為太尉,進壽春郡王為宋王,他們奉旨入宮面聖謝恩,晚間卻未曾出去。”薛崇簡驀然想起數年前,阿史那綏子對他們說:二位娘子入宮請安,卻未曾出去……他渾身一陣氣血翻湧,聲音不禁顫抖起來:“他們怎麼了!”上官婉兒道:“暫時無妨,阿韋只是將他們軟禁在百福院,現在局勢未穩人心不附,她還不敢動相王。否則……”她壓低聲音道:“她也不會留你到今日。”太平笑道:“來日阿韋子登基,崔侍郎可入控鶴監,只不知你這個先帝昭容,又該受何封賞呢?”

上官婉兒一雙妙目望著太平,編貝一樣的細齒咬著薄薄櫻唇,她的眼神中竟有一絲痛楚,柔聲道:“太平,你不信我了嗎?”太平公主雙目亦是微微一紅,道:“我三哥是怎麼死的?”上官婉兒微笑道:“問這個還有意義嗎?你該明白,顯雖庸懦無用,但我們都不願他死。”太平公主微微點頭:“現在你手上有何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