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掃了一眼南宮忘憂的左手,看見他左手小指上有道傷口,似是被牙齒咬破所致。又朝被南宮寒瀟握住的右手看去,發現右手拇指上也有一個很深的傷口。雲漫天忍不住“咦”了一聲,心道:“難道手指竟是他死前自己咬破的?”
見南宮寒瀟側過頭,茫然將目光投向南宮忘憂的手,雲漫天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南宮寒瀟見了那傷痕,面色突然灰敗,身軀亦是顫慄不已。雲漫天心下覺得奇怪,正欲追問,南宮寒瀟卻突然撕心裂肺大叫了一聲,一把將雲漫天推開。雲漫天不由自主後退了好幾步,胸口處被他手掌打得一陣氣血翻騰,一口血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強行嚥了下去。
他努力平息了一陣,正欲出言責罵,卻見南宮寒瀟突然雙手抱頭跌坐在地,如野獸一般低聲嚎叫道:“都怪我!只怪我!都怪我回來太晚,怪我!怪我……”呼喊時突然將手臂送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著實用力,居然被他咬下一塊肉來,鮮血立即汩汩流出,染紅了他整條手臂。
雲漫天吃驚得倒抽了口涼氣,面上亦微微動容。他將手伸向南宮寒瀟的肩,然而途中卻停在了半空,他就著這個姿勢僵了一陣,終於縮回了手,轉身出了房門。
南宮忘憂所居的小樓叫做含笑閣,閣外是個小小的院落,因前夜剛下過雨,地上殘紅碎綠,狼藉一片。雲漫天信步踩在落花上,想到昨日這裡或許還是奼紫嫣紅的一片,只經一宵風雨,便芬芳踏碎,絕豔易凋,這不正如南宮忘憂的生命?
一路神思恍惚走著,出花園拱門時竟與一青年撞了個滿懷。不等雲漫天說話,那青年已先開了口,“好好走路。”聲音冰冷僵硬,令人發寒。
雲漫天朝那人看去,見他二十四五歲年紀,面部輪廓鮮明,高大挺拔,神情相當冷漠倨傲,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徑自走了。
雲漫天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喊住那青年,“你撞了人就走,難道連說聲抱歉都不懂麼?”
那青年頓住腳步,回頭茫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道:“抱歉。”便又繼續往前走。
這一出倒是有些出乎雲漫天意料,他本以為這等高傲之人是不會輕易認錯的,這樣一來他便失去了與他口角的興致。正要走開,卻看見談懷虛帶著個小廝從竹林間的小徑橫插了過來。雲漫天停住腳步,待談懷虛走近了,便上前問他哪裡可以吃飯。因為南宮寒瀟一路上都不肯停下吃東西,一到南宮世家又衝到了含笑閣,雲漫天早已是餓得頭昏眼花。
這時先前與雲漫天相撞的冷麵青年忽然停下了腳步,遠遠朝談懷虛點了點頭。談懷虛一邊朝那青年頷首示意,一邊側身朝雲漫天道:“小天你稍等我一下。”過去和那冷麵青年說了幾句話後他便走回雲漫天身邊,溫言道:“你一路奔波,不如先去歇息一下,我處理完事情就去陪你。”又對身邊的小廝道:“阿涼,你速帶雲道長去沐浴用膳,再將晴暉院我隔壁那間整理出來給雲道長住。”
雲漫天點了點頭,隨著阿涼去了。路上他追問阿涼那冷麵青年的來歷,阿涼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這是我們家大公子,叫做南宮嘉炎。別說道長您不認得他,連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
雲漫天頓住腳步,“他不是幾年前離家出走了麼?”南宮世家的大公子嘉炎十四五歲時劍法便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四大名劍之家無人能出其左右。南宮無極對這個天才兒子愛若至寶,寄予了厚望,不料四年前父子倆忽然決裂,南宮嘉炎憤然離家出走。之後不久南宮無極便宣稱看破紅塵,飄然而去,從此不知所蹤。
阿涼壓低聲音道:“可不就是他?聽說他這些年一直住在城外西山,這次若非因為二爺被人殺死,談家表少爺親自去請他,他才不會回來呢!”
“你們大公子為何離家出走?”雲漫天見阿涼談興很濃,便繼續向他探聽。
阿涼苦思了一陣,終於搖頭道:“這個小的說不準,也不敢瞎說。總之本來家業是要傳給大公子的,後來大公子離家走了,因為二爺身體虛弱,不能管事,家業便落到了二公子頭上。只是我們二公子不喜歡拘束,所以這些年家業主要靠夫人打理,有時談家表少爺也會過來幫幫忙。道長要是有什麼事,直接去告訴談家表少爺,說不定還辦得快些。”
雲漫天明白阿涼口中的南宮寒瀟“不喜歡拘束”,其實是指南宮寒瀟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他也不點破,又問:“聽說這位大公子不是現在的南宮夫人生的。”
“是啊!大公子是已故的夫人生的。現在的夫人是續絃,二公子是她的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