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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而終,是白喜事,請你節哀。

沈歡道了謝,辦了後事,看著葉素秋進焚化爐的時候一滴淚也沒落。她五十多了,心裡平靜得像一碗端平的水,無波無痕。她只對著焚化爐說了句,媽,一路走好。於是葉素秋這個人就這麼不存在了,燒成了幾根白骨和一捧灰。

沈歡看著工作人員收骨入殮,心裡覺得這個場景奇異得有點可怕。它證實了除去精神,人只是一攤物質,跟垃圾的下場沒兩樣,到頭來都要被焚燬。

又過了幾年,沈歡自己收拾東西,去了養老院。她感到身體在一截截地衰老,從上到下,腦子糊塗,腿腳也不靈便。有時候春秋換季生個病,躺在床上連端藥的人都沒有。這樣下去,有一天死在家裡也沒人知道。

養老院的老人很多,多到讓沈歡有些詫異的程度。她本以為沒多少人,結果去了才發現床鋪都快睡滿了。沈歡住在全自理區,有護工定期過來給他們理髮洗衣,白天還提供一些活動,例如健身打牌,嘮嘮家常。沈歡很適應這裡的生活,她覺得自在。她更像是一個旁觀者,透過觀察其他老頭老太太的生活來打發時間,並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養老院有大把的光陰讓她虛度。面對衰老,沈歡坦然無比,近乎享受地感受自己生命的流動。她不必回憶,也不必繼續向前走,只用悠悠地坐在樹下斑駁的光影裡,完成自己最後的一段旅途。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均已離去,只剩下她一個人,和其他老人並坐在一起。當初蓬勃的慾望已經成為了記憶。

那天午後,沈歡再次夢見了孔雀,不同的是這次的夢裡沒有了葉素秋。她一個人在一條長得看不見盡頭的路上走著,腳步遲緩,氣喘吁吁。她快要支撐不住了,想要放棄,亦或原路返回;然而總有一股力量將她不停地向前推進。沈歡想,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點光亮,慢慢漲大,慢慢漲大,隨後將光線折射到了每一個角落。在一片讓人目眩的白光裡,沈歡又一次在夢中看見了孔雀。它依舊如她記憶中的那樣好看,瑩藍的尾羽長長地拖在地上,頸部高昂,儀態萬方。於是已經變成老太太的沈歡被這樣的場景振奮了。她提著一口氣,重新邁開步子,不受控制地朝孔雀走了過去,像受到了某種神秘的牽引。

這是一場漫長的跋涉。沈歡明白,她已經沒有後路了,退無可退,唯有大步向前。她朝著那隻孔雀走了過去,顫顫巍巍,但又堅定不移。她們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孔雀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直到沈歡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身上的細節,它每一根羽毛都充盈在瑩白的空氣裡。

剎那間,一種類似愉悅的情緒降臨到了沈歡身上。夢裡的天空十分明亮,猶如生的天空一樣。在這份持續不斷的喜悅中,孔雀再一次毫無預兆地開了屏。它面對沈歡抖動那華麗的綠色尾羽,成千上萬隻眼睛在強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沈歡平靜地朝它伸出手來,枯瘦的手指像幾根腐朽的樹枝,上面生滿了老皮。她感到所有的苦痛都已經過去,一個世界在為她新生,而她也並不怎麼驚訝,因為這個世界本不存在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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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寫死我了。我真是稀爛班子。

第14章 超現實主義

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手術檯上。

頭頂白晃晃的燈光像匕首般刺向我的眼。我反射性地想抬手遮擋,卻忽然發覺自己的手被綁在了床沿上。四周圍了一圈醫生護士,正舉著戴乳膠手套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大喊一聲:“操|你們想幹嘛?”

一個看起來像是主刀醫生的人掃了我一眼:“給你接生。”

我嘴巴張了張,看看自己隆成一個小山包似的肚子,隨即驀然閉上眼,猛地掙扎起來。

“操|你們有沒有搞錯啊!老子是男的!看到雞|巴沒有老子是男的!”

那主刀醫生突然陰慘慘地笑起來,從旁邊的護士手裡接過一把鉗子,對我揮了揮。

“誰告訴你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

我被一群護士按住,哇啦哇啦亂叫。

“老子不要啊!不要啊!男的怎麼可能生孩子別特麼開玩笑了都滾開啊!”

那醫生看我的眼神像一個久經沙場的屠戶看一頭待宰的豬。

“我給無數男人接過生,你是最吵的一個。”

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