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事實上就連他本人也很少去思考過這層面的話題,因此他忍不住佩服起摩砂晴實──他用自己的方式、以及一個孩子的思考模式,去詮釋這個問題,深入淺出地告訴他、認真嚴謹地回答他。
沒有把那樣的疑惑當成一個孩子的隨意問話去敷衍回應,正如同他對待每一位往生者的態度一樣。
而這也是潮見了第一次看見摩砂晴實的笑容,縱然猶如曇花一現、輕輕淺淺地劃過俊逸的唇旁,也足夠像春天和煦的暖風拂過大地,留下令人心神盪漾的餘韻。
原來他也會這樣笑。
告別了男孩,他們先後走出屋子,潮見了有感而發:「以前我奶奶過世時,大人告訴我、她睡著了,但其實我隱約知道她不會醒來了。」只是當時無法理解為什麼奶奶不再對自己笑、不再抱抱他了,做什麼一直睡覺?
「如果那時候有人跟我說──她累了、要長一點時間的休息,就像我們工作、忙碌一整天後,都需要休息──倘若是這樣的話,我想或許那股悲傷,會被沖淡一些吧。」如同摩砂晴實剛剛對男孩說的那樣。
讓他至少明白了一點──任何一個人的死亡,都不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因素所致,沒有人應該揹負這般的枷鎖活下去。
那是一種太過沉重的情感了。
有人對他這麼說過嗎?潮見了望著他堅挺的背影,嚼著一句問不出口的疑惑。
「走出悲傷……」摩砂晴實聽見走在身後的他說完那番話,「要靠自己。」一會兒後才淡然地開口。
不是旁人的三言兩語便可輕易化去的。他想說的是這樣嗎?沉吟片刻,潮見了聳聳肩,不由得想起夏川京介對他的評價──脾氣比牛還硬。
不過至少讓他看到了許多這名男子不同的面貌。唇邊掛起淺淺的笑容,他問:「話說,你怎麼知道一休和尚的故事呢?」他有些意外看似冷漠的他會清楚這類的小故事。
瞥了他一眼,摩砂晴實皺了皺眉,原本似乎不太願意回答,然而最終仍輕描淡寫陳述:「先前曾在京都聽人提過。」
「原來如此。」不知是怎樣的場合?潮見了在腦中想像著。
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想了解這名男子。
但他深諳不宜操之過急的道理。
兩人出了主屋後,看到稍早前接送他們的司機仲崎早已等在一旁。
※
雙方視線對上的剎那,潮見了察覺前方的摩砂晴實好像愣了愣,四周的空氣瞬間降剩下一半的溫度。
見到他們兩個,仲崎結束通話原先正在講著的手機、向前,「摩砂先生、潮見先生,辛苦了,我奉命送你們到車站。」
潮見了注意到他已經先把車子開到了門口旁。
而摩砂晴實一言不發地坐入車內,在後頭的潮見了則跟不明所以的仲崎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他以眼神及肢體動作向仲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摩砂晴實突如其來的慍意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路的沉默維持到了車站、他們下車後,他看見早已等候在那裡的另一位人物、從他跟摩砂晴實的對話推敲,這才將前因後果串連起來。
「你好像不意外?」後藤警部挑了挑眉,嘴角噙著笑,看著一臉漠然的摩砂晴實。
不太情願地開口:「我知道他是奉您的命。」悶悶的語氣。
潮見了注意到即使用著敬語、此刻摩砂晴實的反應,無形中卻流露出不少私自的情緒──這讓他在意起他們兩人的互動和那微妙的關係。
「咦、怎麼說?」他可感意外了。
「……解剖……」頓了頓,「那孩子身上有解剖縫合過的痕跡,警方必定會插手……仲崎先生、我曾見過他。」就算當時僅是多年前匆匆一瞥的印象,由於自己尚算很會記人及認人,在確定小男孩是意外身亡後,可能出現警方人員的場合會看到後藤警部的下屬,便不是太讓人驚訝的事情了。
「你還是一樣觀察力敏銳。」不免感到佩服。
顯然摩砂晴實不太領情這個恭維,「這次您要我去哪裡?」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沒忘記這個人千方百計要促使自己「重操舊業」的念頭。
「你這麼肯定我就是要帶你去哪裡?」再度揚眉。
「您已經買好車票了。」除了認人的本領,恰好他的視力也不錯,方才遠遠在車子上便隱約可看到他自售票處附近走出來。
「哈~!」聽完,後藤直司笑道:「真有你的!你不來當警察實在是太可惜了!」在他管轄範圍下,犯罪破案率應該會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