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必須這麼做,所以就這樣做了」這般,少了蘊藏在其中的、會讓人動容的人性和情感。
雖然他的手法與技巧令人無從挑剔,獨就少了那麼一些些感情。
「『如果能更有感情就好了』,你是想這麼說吧。」後方突然插入的聲音一語道出夏川京介的心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
「後藤警部。」輕挑了挑眉,夏川京介朝身後一名中年男子揚揚手。
摩砂晴實愣了愣。
「好久不見了,摩砂。」點了點頭回應,後藤直司眨眨眼,「回來了也不同我打個招呼。」
「我不打算回去。」繼續從事遺體修補的工作。摩砂晴實皺了皺眉,他以為沒有跟他聯絡已經是很明顯的回覆了。
「只是連絡,又不一定要再請你回來工作。」擺出受傷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滑稽。
夏川京介忍不住噗哧一笑。
見狀,摩砂晴實將眉頭蹙得更緊了。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耶,明明年紀輕輕,卻搞得神經兮兮、神神秘秘,一副老練死沉得像個老頭子似的。」大步向前、拍拍他因緊繃而顯得僵硬的肩膀,「放輕鬆點,走吧,我送你們回去。」說完、不由分說地奪過摩砂晴實手中的工具箱,有目的地讓他不得不跟隨自己的腳步,最後坐上車子。
一路上幾乎是另外兩個人在帶動氣氛,他們也不強迫摩砂晴實一定要加入閒聊的話題當中,而他也就樂得繼續維持沉默。
摩砂晴實逕自望著窗外閃逝的風景。
「我沒有要去都醫大。」許久,當車子駛向市區、發現路線不太對之後,他終於開口。
眼神瞥向一同坐在後座的夏川京介,後者聳聳肩,搖頭表示他不知情。
即使是許久沒接觸的地方,但好歹先前曾頻繁造訪,對於基本的路線圖他仍自信不會錯認,摩砂晴實知道現在在眼前這位駕駛的操控下,他們正要前去的地方叫做「都立醫院附屬教學大樓」,也是三年前、幾乎每一天,自己都會前往的地點,在那裡替數不清的往生者進行遺體防腐、化妝和修補的工作。
「是我要去的。」前座的駕駛對著後照鏡眨眨眼,「反正順路嘛,既然你接下來沒有特別的事情,不介意一起去吧?」秉持著「司機最大」的原則,不容拒絕地、將車子駛往院區,他拿出識別證、朝已經熟識的警衛點點頭,而後找個空格停妥車子。
「我保證、我只跟他說你今天有一件工作,除此之外,一概不知情。」顯然夏川京介要先應付以為自己「被出賣」的友人之怒意。
「你就別怪他了。」雖然從自己口中說來沒有什麼說服力,但始作傭者仍企圖力挽狂瀾(?),「其實我們手中還掌握著你的出入境資料呢,區區這麼一點小事(接什麼樣的case)、一點地方(哪裡有死人),還怕查不到嗎?」別忘了他的職業呀,警部不是在叫假的,必要的時候他連調查人員都可以出動。
憑摩砂晴實的行蹤,還想隱瞞他們嗎?只不過是不想將他逼得過緊罷了。
摩砂晴實此刻的表情不甚好看,甚至有些陰沉。
連認識他多年的夏川京介見了亦不免有點發毛。
「我不會改變主意的。」許久,他才出聲,堅定自己的立場。而後不悅地下了車,將門用力地關上。
稍嫌賭氣的行為看在另外兩個人眼底,他們彼此對望一眼,交換著摩砂晴實沒注意到的、一種彷佛「目的達成」的精光。
※
他幾乎可以算得出究竟有多少日子……自己未曾踏足於此地。
而在這些日子的空白過後,依然可以準確地道出這裡的房間排序。
研究間、取樣間、解剖間、休息間……此樓層走廊的盡頭,便是他曾經非常熟悉的、被命名為「化妝間」的地方。
好幾年前的某一天,他曾牽著那個人的手,帶領他一步步地揭開自己於眾人前習慣佩戴的面紗;也是幾年前的某天,他在這裡親手送走了那個人……
無法抑制排山倒海迎來的回憶,摩砂晴實頓了頓腳步,霎時感到一陣暈眩。
「晴實?」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夏川京介跟著停住步伐。
「我……」他深呼吸幾口氣,閉上眼、好一會兒後再緩緩睜開,「還是不行,你們自己去吧。」不待回應,逕自轉身朝回來的方向大步前進。
「晴實!」夏川京介愣了愣,一時間來不及反應,他看了看前方的後藤直司。
「這叫『近鄉情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