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南京,孩子作為烈士之後送到了警校。
三天前,塵封已久的秘密突然一夜之間真相大白,孩子的親生父親的弟弟從雲南跑來準備領人回家認祖歸宗,警校校長老眼昏花思想僵化,準備繼承文化大革命的光榮傳統來個黑五類的崽子也是黑五類另要社會主義的苗不要資本主義的草勸退孩子回家!
這一切是如此荒謬,以至於司徒在寢室裡收拾行李時,我依然無法相信。
為什麼當時間戰勝一切,當驚天動地的緝毒戰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那個乾淨的像白紙一樣的少爺居然會變成了一道傷痕,一道僅僅為了提醒人們記住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的傷痕,一道刻骨銘心的傷痕?!難道這就是那他媽所謂的命運?!
我怎麼也無法想像眉眼清澈不知世事的少爺要以怎樣的姿勢怎樣的表情站在那遍地的罌粟中。他要怎樣繼承他的父業?!與那些毒梟為伍?!或者說他要怎樣為他的父母報仇或者是與人民警察為敵?!
“沒事,沒事,司徒,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號稱舌燦蓮花的蘇捷第一次結巴,面無血色,不停的,反覆的,重複同一句話,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說給少爺還是說給自己。
“不會有事的!一定沒有事情的。我去找我父親,不會有事的。你不用走的。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就這樣一直下去的。沒事,沒事,沒有事情的……乖……沒事……”
蘇捷兩眼睛盯著司徒,雙手卻拉了我,搖個不停。於是,我有幸聽到那個舌燦蓮花的蘇捷第一次結巴。
司徒站在一邊,平靜的看著他。平靜的讓他抱著。眼神中有種奇怪的冷靜。
“一定沒有問題的。司徒。”蘇捷把臉埋在司徒的胸前,半響,仰起頭,飛快的抹了下眼睛,
他扭過頭,一把抓住我,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要掉進地獄一樣,而我,就是他那唯一不讓他掉進深淵的稻草。
“楊,楊湛,你,你,你幫我看著他,看著他,我,我,我,等,等我……”
蘇捷拉了我的手搖了兩下,猛的向外跑去,卻‘砰’的一聲撞到了門。他揉了下額頭,回頭我們抱歉的笑笑,嘴角抽動,腳下卻沒有停,他居然又向前邁了一步,卻聽又是‘砰’的一聲,他居然又撞了上去。蘇捷愣了愣,他怔怔的看了看門,突然‘阿’了一聲,忽然一拳打上了門。‘砰’的一聲,比他剛才撞的那兩下聲音還大。然後,他拉開門,摔門而去。
一個小時後,他回來。面無血色。一雙眼睛看著少爺。亮的嚇人。我看到他在發抖,而且抖的很利害。
“你……”蘇捷‘你’了幾聲,半響,才問,“為什麼?”
“為什麼?!司徒!”蘇捷的聲音陡然拔高,突然衝過去,一把抓住司徒的衣領子,吼道。“為什麼?!”司徒很奇怪的看著他喃喃道。然後,平靜的問;“你想我怎樣?!”。
“阿?!”蘇捷反而愣住。
“對不起,真的,非常,”少爺燦然一笑,突然之間,淒厲之極,決絕之極。“對不起。”
“對不起?!司徒!”蘇捷的聲音陡然拔高,突然衝過去,一把抓住司徒的衣領子,吼道;“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留下來,你一定要留下來,我不許你離開我?!”
“你希望我留下來?!我的父母死在警察手上,你卻希望我留下來當個警察”司徒平靜的看著他平靜問。“蘇捷,你是希望我看著我的在雲南的同事收拾我親戚呢,還是希望我自己,自己跑去雲南來個大義滅親?!”少爺平靜的說,卻有些咄咄逼人。
“那,那你就,就這麼走掉?!被學校勸退?!哈,所以,你就這樣離開?!主動的離開?!司徒曉,就這樣?!”
“是的,就這樣,”少爺的笑容一點點隱去,“也只有這樣。”
蘇捷一句話也沒有說。他慢慢的鬆開手,站在那裡,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司徒,就好像看了一輩子。
“好吧。你走。”蘇捷說。
少爺背起行囊,拉開門。蘇捷走到桌邊,背向著門,雙手抓著桌子,骨節泛著死白。
他盯著床頭。眼中晶瑩似有東西滴下。
少爺已經靜靜走了出去。
就這樣,司徒離開四零七。離開警校。離開我。離開蘇捷。
門被輕輕的合上。好像有隻無名的手抓著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我想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聽見身後‘砰’的一聲。我扭頭,見蘇捷一拳一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