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抬眼看他,他的目光悲哀而悠遠,似乎在穿過他看向地獄的深淵,然後他搖頭,輕輕地說:“你不會信我的,我跟你說過了,可是你不信。”
黎承睿心裡像被人猛敲了一記,疼得瞬間腦子空白,他急切地,不知所云地說:“不,你說過嗎?我怎麼一點都記得,你要說過我不可能不記得……”
“我說過他是壞人,你一點都不信我,”林翊悲傷地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可你還介紹我去認識他,你還說他是你的好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信的,我就知道。”
黎承睿驚跳起來,他搖搖頭,這麼多年當警察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失態過,他胡亂地穿上衣服,強笑說:“翊仔,你還沒病好,有點糊塗也是正常,我去給你買吃的好不好,睿哥,睿哥給你買好吃的去……”
林翊沒有看他,只是垂頭,小聲說:“出事的時候屋裡很黑,我很疼,我一直哭,我求他放過我,可是他不肯,他說他也沒辦法,只好犧牲我,後來,後來快結束時,他說了一個人的名字,雖然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清楚了,他說的那個名字是阿俊。”
黎承睿如遭電擊,呆立在那,襯衫從手裡掉到地上也無知無覺。
76、第76章
黎承睿第一次;在林翊面前落荒而逃。
他無法面對這樣的資訊,它就如一把鋸齒,將他活生生鋸開成兩半;每一邊都鮮血淋漓,每一邊都無望痊癒。他開著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轉了三小時後;終於有些心緒安寧,他想;這件事終究要面對。
撇開他是林翊戀人的身份;撇開他是席一樺異姓兄弟的身份;他還是個警察;他還有職責;有責任,警察就意味著,他要取證,他要在證據中還原案件的真相,他不能冤屈無辜的人,可是也不能讓罪犯逃脫。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啟車內抽屜,那裡面一把鑰匙靜靜臥著,那是莊翌晨交給他的所謂禮物。黎承睿腦海裡早已記住那個地址,他握緊鑰匙,閉上眼靜默了一會,睜開眼後驅車前往地址上所記的住宅樓。
這是位於港島的密集小區內一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層小公寓。黎承睿開啟房門的時候發現一股黴味沖鼻而來,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來。
裡面空空蕩蕩,沒什麼傢俱。推開房門,卻發現那裡有整齊桌椅,桌子上擺著相應儀器和一臺連線電腦,黎承睿走過去一看,馬上認出,那是用於監聽器的收聽裝置。
黎承睿皺眉,他忽然瞥見角落裡放著一個相框,拿起來一看,他臉色變了。
那是自家大哥黎承俊的照片。
不知道什麼時候照的,大概很久以前了,黎承俊還穿著土裡土氣的襯衫,外面套著臃腫的白色羊毛外套,渾身顯得毛茸茸的,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奇的東西,他睜大了眼睛,一臉無辜而好奇。黎承睿熟知這種表情,每次他家大哥發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都會這樣專注。黎承睿從來知道俊哥長相斯文俊逸,但他卻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這個表情被定格下來,居然顯得如此天真可愛。
但黎承俊從來不可愛,實際上他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時候居多,他之所以看起來很可愛,是因為拍照的人覺得他是這樣。
所以會抓拍他這樣的神情。
能這麼看待黎承俊的,將他幾十年如一日寵著護著的,只有一人。
黎承睿已經可以肯定,這是席一樺的手筆了。
他有種很微妙的感同身受,他開啟桌上的電腦,示意開機密碼那,他想也不想,輸入了黎承俊的生日。
密碼不正確,黎承睿想了想,又在後面加上席一樺的生日。
還是不正確,黎承睿看著桌子上那張照片,他覺得很熟悉,這個時候這個樣子的黎承俊,一定對席一樺來說有特殊的意義,不然不會被列印出來,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只為了能被時時觀看。
突然之間,黎承睿靈光一閃,他拿出電話,撥通了黎承俊的,問他:“俊哥,你還記不記得,大姐跟樺哥解除婚約是哪一年?”
“記得啊,當時我還在讀大學嘛。”黎承俊報出一個日期。
黎承睿想了想,還是問他:“你那時候好像不太想樺哥跟大姐結婚,為什麼?”
黎承俊漫不經心地說:“我哪記得,大概是青少年階段古怪的獨佔欲吧,無論是對樺哥還是姐姐,我可能都有這種心理,很正常啊,你沒有嗎?不過你不會是在暗示我說他們分手是我的錯吧?我那時候雖然愚蠢,但他們倆不笨,別把這種帳算在我頭上。”
黎承睿問:“我純粹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