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我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就算是他不屑的,我也認了,可他什麼都不說,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者,漠然地看著我在他腳底下哭叫掙扎,越是狼狽就越看不出端倪。
我看著他差點痛哭失聲,巨大的悲傷像海浪一樣席捲而來擊上我的身體。
沉默原來比爭吵更容易讓人絕望。
“幾年前,你不告而別去美國,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勸自己死心,可你又回來了。幾年後,你說你喜歡我,”我慢慢笑著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過去未來,我竟從來沒有看懂他,“我很開心,開心得要死掉了。”
許之杭微微動容,想要說話時,卻被我打斷:“我相信你喜歡我,我是從來相信你說的話的……可是我太累了,追得太久了。”
“我們之間……根本不是我犯了錯被你打一頓然後和和睦睦在一起這回事……”
“你覺得我小題大做?你覺得我無理取鬧?是,今天的錯在我,我不該酒後駕車,我想過一碼歸一碼,但我沒有辦法控制住……”
“如果沒想好,就別給我希望……別躲著我……別一邊我說喜歡我一邊騙我……”
“我厭了……”
冷漠的表現方式有很多種,有的人是面冷心熱,有的人是面熱心冷,有的人,是從裡到外,都是一塊冒著寒氣的冰。
溫暖冷漠的人的方式也有很多種,要麼比他更冷,要麼變得無知,要麼擁有融化掉他的熱。
你覺得你是哪種冷,而又估量我是哪種熱。
我覺得我想的一定與你想的相反。如果相同,我們不至於走得那麼艱難。
我挑了一個最壞的時機問他的愛情,而他會用最理所當然的方式苛責我。
其實只要他一句話我就可以留下來,想他所想思他所思,但他沒有,他總說他不強求。許之杭向來是大度的,任你去留,哪怕負他,他也最多淡然地說一句不要再相見。
這樣的人通常都驕傲,這樣的愛情恰恰最難以捉摸。
我的鼻間彷佛還能聞到棉被上輕逸四散的陽光的味道,許之杭肯定把我的被褥都拿出去曬過,或許昨天,或許今天。
可是我又想到在客廳正對大門的櫃子上掛著的一件女式外套,可他什麼都沒說。
我甚至不知道我該問他什麼。他也不信我。
我閉上眼睛轉過身,想遏止快要滂沱的眼淚,走出去用倉惶的動作關上了門。
殊不知這一轉身,沒有看到許之杭臉上驟然浮起的蒼白。
【Scorpion】
【Scorpion】
我沒有回家,那天晚上,我開始失眠。
不是睡不著,卻是我不想睡,明明很困了,卻想讓自己醒著。
我像是一個走到了窮途末路的亡命人,苦苦做著徒勞的困獸鬥,到最後還是逃不過內心的折磨。
真是折磨,不刻意想著,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就會從不經意的時間中偷偷冒出頭來,趾高氣昂地朝你招手。
你醒著想的是這個,閉上眼睛做的夢全是他。
偏偏想的還全是他的好。早上起來想著他會給我擠好牙膏,吃早餐時會熱好牛奶,出門時會嘮叨我的丟三落四,做飯時會記得我不愛吃薑把它們挑出來,甚至會在我睡在他身邊的時候把燈光打到另一邊不打擾到我的睡眠。
細細想來,許之杭是真的好,連我的親人都未必能想到的事情,他全想到了,並且不知疲倦地做著,做成了一種細水長流的習慣。
只是我覺得他不愛我,只有這一點我感到無力,並且不能強求。
我親手把自己推進了一個兩難的境地,進不得,退不得,退一步是地獄,進一步是天堂,但我沒辦法獨自到達那裡。
我不想再去麻煩二牛和乾魚了,他們這個時候正處於春風滿面時,而我並不是不知好歹——再說我如此萎靡的樣子,徒生晦氣而已。
“餵我說,”我趴在床上趾高氣昂地使喚著,“蘋果好了嗎?我餓死了。”
“哎喲我的大少爺,有本事你自個兒弄去啊,粗婦手笨腳笨,怕是伺候不好您這金貴身子。”胥雙用蘭花指拎著水果刀陰陽怪氣地對著我指,看那架勢好像我再開一句口她就要把刀子捅進我的天靈蓋似的。
最近這段日子,如果我和人的親密度可以用遊戲裡的星級表現的話,我和胥雙的親密星級簡直就是進行了“蹭蹭蹭”的三連跨,要不是還顧及她是個女的,我差不多就要跟她穿一條褲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