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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085

喬志鈞聽見廳堂對著院落的大門被推開的聲響,坐在壁爐旁搖椅上烤火打盹的他抬起頭望過去,只來得及看見老管家常穿的那件墨綠色外套的背影一角,待他坐直上身,門扉已被反帶關上。

掀開身上覆著的羊毛毯,喬志鈞走到窗戶前,默默地朝外看。

雪,總算停了。

這場氣象報告預測的大雪不僅來得比預告的還早了大半天,持續的時間也比預計的要長,連一點停頓也無的,就這樣直直落了將近六十個鐘頭。

昨晚飯桌上,勸他多喝兩碗補湯的管家賀叔說,要不是夾帶的風還不夠強勁,這樣的降雪量,都快能趕上冰風暴的級數了。

毫無寄託的茫然視線先是遊移在窗外一切皆裹在皚皚白雪裡的銀妝景緻上,然後,很自然的,最終被唯一不是白色且會移動的活物,將注意力給整個吸了過去。

全身上下連著口鼻耳朵手掌都包得十分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的華裔男子破壞了一貫優雅的儀態,正拿鏟子吐著白煙,努力的在院子裡一鏟一鏟的清出一條能通往牧場車道的通道。

賀叔名叫賀繼博,是繼父所聘的管家裡資歷最深的管家,年紀小繼父一歲還比父親年長,隨繼父由民選官員轉戰官僚體系的這二十幾年來,陪著僱主換過許多居所。

一直都有其他僱員能夠使喚,鮮少離開繼父位於華府私宅的賀叔這次為了照顧他,必須帶著繼父唯一的女兒艾瑪以及她的特別看護離開華府趕赴這裡,很委屈的窩在繼父這處離伊利湖畔不遠,離繁華城市卻挺遠的偏僻產業裡給“一家子”煮飯打掃洗衣不說,還要在沒有隨扈好差使的情況下親力親為地扛著鏟子頂著酷寒,每隔七八個鐘頭就要走進雪深及膝的雪地裡剷雪,好給屋裡屋外的人都留條能走的路。

實在難為他了,喬志鈞正愧疚的這麼想著,一輛陌生的寶藍色休旅慢慢的駛到院子的圍籬外,賀叔沒有走向鐵柵門去開門反而扛起鏟子進到屋前的走廊裡,結果院外的鐵柵門自己開了,寶藍色休旅如入無人之境的開到主屋前的階梯旁,待副駕駛座的車門被開啟了,寶藍色休旅這才關了大燈,熄了火。

從副駕駛座下地,朝屋前大門走來的熟悉身影讓喬志鈞驚喜得想迎到門邊去,可那個下了車站在駕駛座車門旁,雙眼直直望穿玻璃與他橋接上的蓄鬍男人,卻將他的雙足硬生生的釘在地板上!

「爸,你!你怎能,怎能將他,帶過來這裡?」這是明興誠一進門,次子給他的第一句“熱烈的問候”。

不過他有心理準備了,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望著喬志鈞呼吸不勻蹙起眉頭,一臉盡是不能置信的模樣,明興誠輕輕嘆了一口氣:

「阿融,就算你離開了,他還是不停造訪我們在L.A.的家。他似乎很堅持,一直都不肯放棄你,我想,不管他有多麼虧欠你,為了你跟小朝的將來,你還是必須跟他面對面不閃不避不容轉圜的,把話跟他清楚明白的全面說開來。」

「我還能說什麼?」初期姙娠的諸多不適,讓喬志鈞低潮甚久的不穩情緒,格外容易波動,「就算我說了一千次一萬次的滾開,別煩我,他還不是根本聽不進去,還不是死拖活拖的拼命纏住我!」

看見父親竟然跟曾穎超同車前來,本來就夠讓喬志鈞心寒了,現在又聽見父親勸他再跟曾穎超接觸,喬志鈞只覺有種被背叛的錯覺!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看見次子眼裡的委屈與掙扎,明爸也覺得心酸,「如果你真的對他只剩恨意,沒有絲毫感情,那就出去,親口當他面再說一次滾。」

「爸!」心煩意亂,盡在此字!

「你爹地也說了,只要你開口,他會讓他再也不能踏上美國這塊土地上來。」但凡世間的父母再疼愛自己的孩子,在沒有外力沒有意外的干預之下,通常只能陪伴孩子前半生,無法陪伴到終老;給不夠堅強的孩子尋找一個能包容他,供他休憩讓他倚靠的臂彎,是明爸再三思量之後,還是將曾穎超領過來的,最重要的因素,「我陪你出去,你當著我的面趕他,只要你趕,我就馬上給你爹地打電話。」

「Why?Why do you want to force me to say......to say......」想到曾穎超要被奪走美國公民身份,被爹地找人羅織的罪行驅逐出境,從此到死都要被拒於美國國門之外,喬志鈞就覺得這樣子對曾穎超,未免過於殘忍!

「你對他,根本就餘情未了。」喬志鈞形諸在外的神情有多誠實,他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