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色很不好。”
我不敢看她的眼,晃了晃手裡的交款單子說:“剛在樓下交款,一口氣爬上來的,累的,沒事,緩口氣就好了。”
“為什麼不坐電梯?”
我訕笑了一下,說:“上樓不屬於有氧運動麼,我當鍛鍊身體了。”
她不做聲的看著我,好半天,才露出一點了然的笑意,使我更加難堪,她說:“唐木陽,你不是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敢在醫院半夜上電梯?”
我嘴硬道:“誰不敢了,不跟你說我當有氧運動了麼。”
她笑了起來,嘴邊的弧度是我這麼多年難以逃掉的夢魘,我別過頭去不願看她,就聽她說:“你好像又長高了?”
我說:“不可能,你當我巨人症呢啊?”說罷站直了身子對著她,她抬起眼,用手背在我臉上比劃著說:“當初我到你的眼睛,你看;現在我就到你鼻子這了。”說著,為了證明似的,還往前近了一步,近到我可以聞到她髮絲間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我又撤了一步,說:“老話說的好,二十八還躥一躥呢,我長個個把厘米不足為奇!”
她看著我,一直在笑,我以前是最愛看她的笑的,她笑起來特別好看,眉目清明,看的我很開懷。為了讓她笑,我還做過很多可笑的事。可現在,她的笑,讓我心裡亂亂的,我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是笑我當初的魯莽,還是笑我今天的落魄,反正不論哪一種,都夠讓我找個地縫鑽進去的了。
我沒話找話:“你在這工作啊?”
“是啊,實習一年多了,今年畢業剛轉的正。”
“那挺好啊!”
“你呢,什麼時候回的國?”
“三年前,三年前我就回來了。”
她的笑容一瞬間淡了下來,看著我的目光帶著點失落還還是別的什麼的,說:“你,你都回來三年了——”
本就不算熱絡的談話這個時候靜默了下來,我覺得再這麼裝下去,我非得累死在這裡不可,說:“我歇的差不多了,上樓了啊,還有7層樓等著我呢。”說罷錯開她的身子,提著死沉的大腿往樓上爬。
“木陽!”她在背後叫住我。
“什麼?”我沒有回頭,她叫我木陽,很久了,沒人這麼叫過我。我爸媽叫我陽陽,相熟的朋友叫我小陽,只有她,這麼叫我,獨一無二的。
“陳光光在哪間病房?”
我邁著步子上樓,留下一句話:“17樓1721。”
一口氣上到14層樓,我見她沒有跟上來,腿軟的癱坐到樓梯上,靠著欄杆隱隱感覺到冷,我開始怪光光這個孽障,為什麼最後一個電話好死不死的打給我,不然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場。
我真心的,十分的,不想再遇上林邊,如果要在這上面加上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開坑啦————
☆、第 2 章
我和林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的什麼呢,我也說不好。那時候我家老爹還在位,她家老爹也是風頭正盛的時候,她老爹是真有能耐,是老三屆那一撥,下放到北邊做過知青,吃了不少苦頭。77年恢復高考,她家老爹的成績是大紅榜上數的上號的前幾名,實打實靠自己實力從下面拼上來的。不像我老爹,要不是我爺爺當過紅軍,立過軍功,哪有老爹什麼事。我爸這個人雖然不刻苦,高考好懸沒高上,但很尊重文化人,兩家又住鄰居,所以走的進,她老爹年紀比我老爹大,我爹算是無法無天的了吧,見面還會叫她家老爹一聲大哥,而我則叫她老爹做大爺,特別的親。
那時候我們還小,我常聽我爸媽叨叨,說我媽和她媽是前後有的孩子,約好了娃娃親,要是一男一女,說啥都得封建家庭包辦了。要說事情也是怪,那時候沒有B超,男孩女孩都得猜著來,林家媽媽從懷孕到妊娠反應來看,怎麼看都是女孩子,我家媽媽從肚子形狀到後來的跡象來看,怎麼看都是男孩子。進產房的時候,護士還打著包票跟我媽說肯定是個男孩,給我爺爺樂的呦,我親大爺家也就一個孩子,是個女孩,也就是我堂姐唐木星。全家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一個小子,沒想到產房傳喜訊,我一個嘹亮的啼哭,女娃落地,怎一個意外了得。產房門外的玻璃心算是碎了一地!我爺爺頓時的,熱淚都盈眶了。要不是身居高位,得強守著節超,非得把產房拆了,生挖出個男孫不可。
改革春風吹滿地,盛京人民很爭氣。計劃生育政策如晴天霹靂一般,徹底粉碎了我家爺爺的男孫夢,沒有男孫的我爺爺,一個眼紅一個急眼,把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