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釋懷一笑:“還提這些人幹什麼,爺爺之所以不告訴你不是怕你擔心,爺爺是怕被你們看輕啊!”
方宗宇悲痛地抽泣著,另一隻手擦拭臉上的淚水。或許真像方道全說的那樣,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給的,自父母死去到現在,成長中的一切料理都是方道全給予的。如果說方道全自私,現在看來,以前的那些再提起也沒什麼意義了。對錯這筆賬,一輩子都是算不清的。到最後,已經分不清真假好壞,只剩嘴角的一絲苦澀劃過歲月。
“宗宇,人這輩子什麼都是空的。我到死才明白,什麼尊嚴,什麼威信,不值得一提。”老人苦澀地搖頭,眼淚劃過眼角,眼神裡卻還有一絲警覺:“爺爺恐怕是撐不到我們勝利那年了,趁現在,趕緊帶隱常離開吧。”
“爺爺。”方宗宇感激般看著方道全,把他的手緊緊貼著自己的臉頰,使勁地點頭。
“小不忍則亂大謀,宗宇,你要記”話未說完,斯人已逝。
方宗宇抓著方道全的手,眼淚順著手背一滴一滴流在了被子上。阿誠撫慰他後背:“少爺,讓老爺安心的去了吧。”說著,分開兩人的手,將方道全身上的被子覆蓋住他的臉。
方宗宇在房內獨自停留一陣後走出房門,看見阿誠正站在房門口,儘管難掩悲痛,卻還是明明白白同阿誠交代清楚了方道全的身後事,又拉住他,雙眼緊盯,像是要把人壓迫般的犀利:“爺爺究竟是怎麼死的?你不希望我這個做孫子的連自己爺爺怎麼死的都弄得不清不楚吧。”
阿誠有些動搖,方宗宇緊接著說道:“我做事的手法你不是不知道。若是連我都不信任,那方家留著你今後還有什麼用!”威嚴逼人。
阿誠連忙躬身道:“我怎麼敢瞞著少爺呢。老爺腿腳不便你是知道的,他前腳剛跨出車門,後腳剛踩出,身後的車子就發動了,我以為他是要開走的,就上前去扶老爺,沒想到那輛車子跟失了控制似地撞上來,我連忙拉住老爺往別處躲,車子並沒有撞上去,老爺是受了驚嚇,一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醫生說,最後致命的是腦部的一摔。”
“你怎麼不拉住老爺?”,尖銳質疑。
“那個時候老爺擺脫了我的手,千鈞一髮的時刻我腦子再快也不是神仙啊。少爺,你想想,我,我怎麼可能害死老爺呢。這些年來我為方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方宗宇淡淡地說:“我剛才給爺爺整理床鋪的時候看見了爺爺的後腦勺。那你看見那輛車子是什麼牌照了嗎?”
“我跟了老爺這麼多年,見過的場面不少,可殺人不見血人人知,敵人又怎麼會拿自己的車子來辦事呢。”
“你去查出牌照號碼,我自有辦法。”
“少爺。”阿誠喊住顧自走下樓的方宗宇,倉皇著小跑上去:“老爺說的很清楚了,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你,凡事要往大的方向考慮。我沒讀過幾個書,可是見得卻不比少爺少。”阿誠放慢了語速,小心翼翼地開口,就怕眼前的人沒聽明白自己的話“你我心裡都清楚是誰做的,老爺讓我叮囑你,先把方宗天送走,哦,就是現在的蘇隱常。形勢緊急,刻不容緩!”
“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說罷,方宗宇走進臥房,弓著身子坐在床上,想要抽雪茄,摸遍了全身都沒找到一根。沮喪、痛苦、不捨的表情在臉上蔓延開來。
方宗宇霍地站起身,一個箭步走出去找到樓下的阿誠。
方宗宇吩咐阿誠派手下去買火車票,然後迅速趕到林子鵬家中。剛進林子鵬家,還沒坐下就開口道:“子鵬,等不及了,趕緊叫隱常他們走。我的人已經去買火車票了,一共五張,還不知道買不買得到。總之,你和陳清顏的父親要是也走的話,就跟著一起去。但是票子我要你親手交給我哥哥。”
林子鵬木訥,方宗宇沉聲告訴他:“我爺爺剛剛去世,哥哥不可以再出事!你想,如果我現在讓他走,他說什麼都不會走的,要他決絕,必須我來絕!”
林子鵬認為太不可思議了,雙手抓緊方宗宇的手臂:“你爺爺不是好好的嗎,他?”
方宗宇咬牙切齒盯著地面猶如要把眼前的假想敵狠狠地撕裂“陳有光這個畜生!” 方宗宇定了定神,認真地看著對面的人:“呵,究竟是誰自作自受還說得清楚麼,誰強大誰就是勝者,我沒這個閒工夫去怨恨了。如今,這些你就都當不知道!還有,你告訴隱常,這裡沒什麼可牽掛的了,方宗宇投靠了日本人。”
林子鵬鬆開雙手,兩眼微微泛紅安慰道:“宗宇,節哀順變!”。
氣氛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