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堪提起,也許還不是時候可以對自己揭開往事,也許,這段往事將永遠封存。
“黃包車,黃包車。”外婆側著身子招了招手,一輛黃包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兩人上了車。
“師傅,麻煩你去一趟二院。”外婆話音未落,前頭那人便雙手架起兩邊的扶手,傴僂著背一路跑起來。
黃包車師傅戴著一隻黃色草帽,脖子上圍著毛巾,一路經過洋行、古玩店、當鋪,耳邊傳來有軌電車混雜著街頭人們的嘈雜聲,兩人在車上顛簸了一陣到達目的地。
蘇隱常搶先付了錢,外婆小聲埋怨:“你這孩子,這會兒手腳到利索。”
蘇隱常攙著外婆進了醫院:“現在生病的人還真不少,又碰上休息日,早知道就不讓您來了。”
“你哪一次生病不是我陪著來的,你這輩子離不開外婆啦。”外婆道。
“不用擔心,只是普通的發燒,給你開三天的藥,一般來說是沒什麼問題了。”醫生邊說症狀邊奮筆疾書:“看你上面寫著是個老師,別以為年紀輕身子骨好,平時要注意多休息。”
蘇隱常點點頭,外婆見他臉色蠟黃的,便問醫生:“是啊,這孩子就是太操勞了,動不動就生病。醫生,你多開點兒,好好給我外孫補補。”蘇隱常拉了拉外婆的袖口,外婆不去理會,兩眼盯著醫生等他的回答。
醫生擺著手道:“我們要對病人負責,對症下藥,偏了量對病人是不好的。少了無用,多了也浪費。三天的藥先服著吧,如果燒不退,還是要來看的。今天就加一劑退燒針吧。”
外婆忙點頭說:“行,謝謝你啊醫生。”
出了診療室,配了藥,蘇隱常也打了一針,走路起來都十分別扭。
“還說西藥好,你看,受苦了吧,快讓外婆看看。”外婆心疼地看著蘇隱常。
蘇隱常忙別開身子:“還不是您跟醫生說了幾句嘛,要不然他會給我打針?還說洋人的東西不好。”
外婆嚴肅道:“你懂什麼,看病要學著多問。”
這時候一位年輕護士橫走在他們面前,餘光瞟見蘇隱常,睜著圓溜的眸子停下來好奇地打探外婆身旁的蘇隱常:“蘇大哥?是蘇大哥嗎?”
蘇隱常好奇地與她四眼相對,再看看身邊的外婆。護士見他沒有否定,便咧著嘴笑道:“是蘇大哥吧,你不記得我啦,我是陳清顏,小顏啊。”
外婆剎那間反應過來:“喲,這不是梅姨的侄女兒小顏嘛!我可認得你了,這小臉兒尖尖,記得小時候還是個圓臉呢。瞧這頭髮還打著卷兒,多有趣。”外婆熱情地打量著,倒是讓陳清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您是隱常的外婆?我怎麼就沒瞧出來。您是越活越年輕了。”姑娘突然反應過來“倒是蘇大哥還是老樣子沒變,跟個姑娘似的,那會兒老愛搶我的娃娃玩呢,呵呵。”陳清顏臉小小、尖尖的,笑起來特別感染人,再簡單的白色護士服往她身上穿也特別得樣兒。
蘇隱常被她說得有些臉紅,尷尬一笑。倒是旁邊的外婆一直紅光滿面地笑著。
陳清顏不知竟在醫院裡相逢久別的鄰居,也就順口問:“怎麼了外婆,哪裡不舒服嗎?”
“不,我是陪隱常來的。” 外婆爽朗地笑道,一隻手親熱地拉過陳清顏白嫩的手:“你在這裡做護士啊?聽你梅姨提起過,她說你剛留洋回來。”
蘇隱常打斷道:“外婆你看你這麼激動,會嚇著別人的。”說著眼睛朝陳清顏身上一瞅。
陳清顏機靈道:“怎麼會,小時候外婆還給我做棉襖呢,待我可好了,我都記著的。”
外婆拉著她的手笑得越開了,輕輕拍了拍陳清顏的手背:“留過洋的到底不一樣啊,小嘴兒可真會說話。”
蘇隱常斜了外婆一眼,外婆也回斜他一眼,蘇隱常不吭聲。
寒暄了一番,陳清顏送他們到醫院門口,各自散了。蘇隱常下意識撫了撫屁股,走起路來的怪異惹得陳清顏回頭看了眼,撲哧笑出了聲,正好撞上蘇隱常的目光,調皮地轉臉吐舌。蘇隱常更是羞愧得漲紅了臉。
“真是的,臉皮這麼薄,也不跟人家打打交道。你看人家小顏多活絡。”說著探頭去尋黃包車,沒聽見蘇隱常回應她,回頭看見他低著頭呆立著不動:“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燒得比剛才更嚴重了?咱們快回去吧。”拉著蘇隱常上了一輛黃包車,匆匆回了家。
回到自己的房裡,蘇隱常無力地躺到床上氣喘吁吁,腦海裡對連夜以來的夢境百思不得其解。夢中的自己是有意識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