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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止他做這個做那個,理由從來都是——那會傷了你的手。

最後是他自己在一次跟鋼琴老師的衝突裡一時衝動,叛逆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插進了自己的手。

但他的手沒有大礙。是剛回家的母親聽到爭吵聲而千鈞一髮之際握住了那把刀子。刀尖只劃破了他的肌膚,沒有傷到筋骨。

但母親的手卻是傷了。明明母親也是那麼喜歡彈鋼琴的。

自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衝動過,即使再憤怒,再不甘,也都會默默地忍下來,這雙手更是再也沒有傷過,就算是跟顧文琦在一起因為所謂愛情而迷失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用這雙手去做過洗衣服之類的粗活。雖然學了炒菜,但每次下廚都會對雙手做好萬全的準備。

只有這道疤留了下來,提醒自己曾經犯過的錯誤。

現在,因為要告別一切過去,所以要把這道疤磨去。

他是硃砂,辛夷已經不存在了。

他默默地接受了這個要求,但內心卻是惶恐的。辛夷不存在了,那麼,以前的一切,都不是了?都被……否定了麼?

如果過往都被否定了,那麼,現在的他又是立於什麼基礎之上的呢?

已經漸漸模糊的父親和母親的音容笑貌躍入腦海,辛夷突然想哭。

莫名悲愴。

他彷彿看到年幼的辛夷站在書房裡父親的書桌前揹著手背誦四書;看見那個孩子坐在茶几旁邊看母親將一朵朵鮮花用剪刀修剪之後插在墨綠色的花泥上;看見他站在書桌前手執毛筆落墨成詩,父親站在身後不疾不徐地說“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以行。故言則慮其所終,行則稽其所敝,則民慎於言而謹於行”;看到他站在窗前夾著小提琴與鋼琴前的母親齊奏。

他看到,一切都漸漸遠去,只留下現在的他茫然而立。他看到,那個幼年的辛夷站在如今的硃砂面前,冷眼看著他,看著硃砂跪在別人的腳下擦地板。

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呢?自己的選擇真的正確麼?

莫可名狀的悲傷潮汐般漲湧起來,眼前漸漸模糊,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直到口袋裡手機的震動驚醒了他,辛夷慌張地擦去日記封面上的淚滴,閉上眼平靜下心緒然後才接起電話。

打電話來的竟然是許崢,那個把昏迷的他送去醫院的人。辛夷剛入院的時候跟他交換過聯絡方式,不過那是被辛夷丟掉的上一張卡的號碼。

這個手機是辛夷高中的時候父親給他買的,那個時候手機還不是很普遍,種類少,外形悶,螢幕小,字型大,功能也少,辛夷一直用了六七年,實在是老得不能再老了,但他卻不捨得丟掉。不過手機卡倒是在住院之後請楚意清幫他新買的,這個號碼他除了在進SEG的時候登記了一回,並沒有告訴過別人。

辛夷奇怪許崢怎麼會知道他的號碼,許崢笑責道:“你也真不夠意思,才跟我交換了聯絡方式就換號,都不跟我說一聲。”他解釋說辛夷還在住院的時候他打電話給他卻發現打不通,於是到醫院之後就自己拿了他的手機記下了他的號碼,不過那時候辛夷在睡覺,並不知道。辛夷連忙道歉,許崢倒也不介意。兩人寒暄了幾句,聽辛夷說找到了工作,許崢約他一起吃午飯,聊以慶祝。

課後,辛夷跟訓導老師請了中午午飯的午休時間的假,第一次獨自離開了SEG的練習生大樓。

見到辛夷,許崢很開心的樣子,好兄弟般攬著他的肩膀坐下。許崢很用心,知道辛夷的胃不好,吃飯點的都是很清淡的東西。辛夷飯量很小,吃了一點就夠了,結賬之後許崢問辛夷想去哪裡玩,辛夷搖了搖頭。

他是真的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好。顧文琦的報復不得不說是成功的,五年的時間裡辛夷都被他禁錮在那棟房子裡,除了音樂和書以外,絲毫沒有接觸到外面這個日益變化著的世界。辛夷,已經徹底跟這個世界脫節了,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現,但走出SEG的練習生大樓,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流,他的心底始終都壓抑著巨大的惶恐。

許崢不瞭解辛夷的畏懼,只是和他在街上漫步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他故意走得有些快,辛夷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許崢笑了笑牽起辛夷的手,辛夷沒有抗拒。

兩個牽著手的男人走在街上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二十二歲的辛夷因為手術的緣故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而氣質又實在太過純淨,青嫩得好像只有十幾歲,別人看到他們牽著手也只能想到是兄弟。這麼柔弱的弟弟不好好牽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