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我看著不耐煩,揮了揮手,章義立刻被拖了下去。我對著唐吩咐了幾句,他點了點頭,跟著離去了。
“Leck。”我叫了Leck,他立刻跑到我面前。我抬頭就看到他一臉淤青,掃視一眼他周圍的兄弟,各個都鼻青眼腫,狼狽不堪。我只有低下頭嘆了口氣。
“快去醫務室看看,這裡是醫院。”
Leck一愣,隨後語調就開始支支吾吾:“老大……這次的事情……”
看他的樣子,難道我的臉上有寫著要責怪他麼?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和別人生氣,這些天我氣夠了,先和Kei,再是孫。
“去處理臉上的傷,還有些體力活要你幹,早去早回。”
Leck連忙招呼那幫子兄弟一起出了房間。我揉了揉額角。唐回來了,告訴我要他安排的事情已經全都安排好。我點了根菸。
“唐,你想說什麼?”
唐靜了靜,開口說:“……Syou,是場惡戰。”
“你也這樣覺得嗎?”
“或許是我們低估了John的危險。”
“如果有一個人說你正義的話,那人一定是邪惡的。唐,人原來總不能站在原地,因為身邊的人都在前進。”
青煙從鼻孔裡噴出,一陣淡淡雲霧。
“一個人也不可能永遠都保持一面。辨別一個人,不能看他表現在外人面前的一面,而是要看他不曾表現過的那面,不是麼?”
“Syou。我想……你對外的強硬一面,是絕對不會輕易流露在Kei面前的。”
我一驚,回頭看著唐。許久,我彈了手裡的菸灰,掐滅了它。
“什麼都瞞不了你,唐。看來我一定要在你背叛我之前殺了你,你太危險了。”
唐的手機忽然發出來電訊號,他遞著給我。
“先生,我們已經按著你的吩咐把章義送到半路後讓他下車了,現在怎麼辦?”
“撞死他。”
合上手機,我將之放回唐手中,又點了根菸,眯起眼,看它時濃時淡,嘴角不知覺中勾起了一絲冷笑。
我問張,Kei現在狀況怎麼樣。他皺著眉對我說Kei現在情況很不好,傷口從裡到外都被他扯裂了,剛才在ICU裡咯了血,現在正在昏迷中。
我扔了煙,也不管這裡是醫院。
“我要去看Kei。”
張沒有阻擋。
我走近Kei。
他愈加蒼白了,手掌大的臉大半都被罩在面罩裡。我心疼地撫摸他的臉,撫去一層涼涼的薄汗。長長的睫毛一顫,他居然醒了,轉動灰藍色的眸子,虛弱地看向我,動了動蒼白的唇。
我哽咽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視線。
“Kei……對不起……”
方才那個冷血的男人完全融化了,變成了一灘灘淚水滴在Kei手邊,發著小小的哽咽在Kei身邊抽泣哽咽。
Kei慢慢移動無力的手,拉住我的衣襟,用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慢慢將我拉近他。我看著他,輕輕替他取下面罩,凝視他蒼白美麗的臉,俯身吻了他。唇是冰涼的,冰涼的血腥味,猶如在風中迷失的孤魂,在我的唇上輕點而過。
“我以後……會常去看你的,但是……現在不行。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好嗎?”
他揚著慘白的微笑,讓我回憶起M市天空的白雲,蒼白飄渺,輕輕撫摸我的臉。冰涼的手掌中是彷彿遠隔億萬光年的觸控,我緊緊握住它,拉回這天文數字的距離,用淚水打溼Kei的手。我的淚留在了Kei的身體裡,在這具蒼白無力的身體裡。我發現自己的靈魂原來是那麼無力,無力到連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的力量都沒有——從裡到外,都是蒼白無力。
“Kei,我一定會保護你……再也不會讓那個老混蛋動你一根寒毛。你看著,我一定除掉他!”
Kei凝視著我,他無力的手腕化成一道符咒,重重地壓在了我的心頭。
我蒼白著臉從ICU裡出來
“Syou……Syou!”
我聽到唐的叫聲,可我什麼話都沒有留給他,徑直走到醫院門口,守衛的人見是我,立刻開門。
衝出醫院,乍見樓群中的天空已經微微現出灰濛濛的絳紅。
天亮了,樓群化成素色的剪影立於我的眼中,一群肅穆的碑群。悲壯的,燃亮的天空顯出一片高溫的熾白。
“Syou,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