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推開門,霎時,我只看見我的天使睡在橙紅的陽光裡,染得金髮愈加豔麗。
我不想打擾他,想替他關上窗。風開始帶上夜晚的涼氣。張說雖然他的恢復很快,但是要完全的康復還需要時間,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這段時間裡他不能再跟著我打打殺殺。這點時間對於一個胸口中槍,手術後傷口撕裂又心肺受損的人來說,僅是正常修養的四分之一。因為Kei不是普通人,張明白,我比他更明白。
剛走到Kei身邊,灰藍色的眼睛就睜開了,帶著倦意。
“Kei,我來接你回家。”
他伸手。我俯身,一個清清淡淡的吻。我的天使,一直都醒著。他說,他在等我。
我和Kei坐車回家。在車上,他在我懷裡真正地睡著了。車開了很平穩。我看著窗外天空逐漸變暗,從東到西,太陽燒光了最後一點熱力。車中廣播報道說,明天將是陰雨,氣溫下降。
Mallarpa已的華燈初上。汽車停進別墅前美麗的花園,停於噴水池旁。家中已經亮起了暖黃的燈。信士已經開始準備晚飯等我們。
唐的車隨後開進,停在我們身後。Leck很久都沒有回家,已經一路興沖沖地開車歸去。他也戀家,因為那裡才是他真正的休息地。有床,有飯,還有他心愛的女人。
Kei睡得很沉,我小心地將他抱起,讓他蒼白的臉靠在我的肩頭。我想起距他受傷中槍不過兩個禮拜,這之間發生了很多事,而我也變了很多。兩個禮拜,感覺像兩年。
唐走上前,手中提著張臨走前交給我的藥。
“晚上有事麼?”我問。
“沒有,怎麼了?”
“進去一起吃個晚飯吧,信士應該已經都準備好了。”
唐有些猶豫,但還是答應了,他和我一起進屋。信士開了門,圍著圍裙。Kei睡的很熟,我不想叫醒他。於是直接把他抱進了臥室。失去主人兩個禮拜的房間保持著原來的整潔,鋪著白色床單的大床軟軟地承接了Kei,將其包圍起來,和被子一起小心地呵護主人纖細的身體。
他突然皺了皺眉,也許是在做夢,雙唇間冒出一個女人的名字。
寶儀。
我沒有聽錯,寂靜的空間裡。這個曾在Mallarpa流行到庸俗的名字清晰地飄進耳朵,沒有半點遺漏。Kei只喚了一聲,便又沉沉睡去。我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許久,才離去。
寶儀,是他曾經和我提過的身著修女服的女人。那個出現在他記憶混亂時,站在我身邊的女人。Kei說她總是幽怨地看著他,懷裡抱著一個嬰兒,含著眼淚對他說:快給他起個名字吧,等你忘記了,他便無名無姓了。Kei還說她的眼睛和我非常像。我笑說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抱著孩子含淚幽怨地要你給他起名字。
可,寶儀是誰?
也許也是個在Kei記憶中存在了十二年的影子。一個可憐的女人,明知Kei 會忘,卻想在最後留住他的一點點痕跡。那嬰兒,最後又會如何?禁不住,我想到Yiqai,還有她的孩子。
“Syou?你在想什麼?”唐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我回神,他指著我含在嘴裡的筷子,“筷子都要被你咬斷了。”
信士也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從嘴裡拿出筷子,但是心裡的疑惑仍在徘徊,弄得我毫無食慾。
“唐。”
“恩?”
“你說Mallarpa有多少修道院?”
“我不信基督。”他聳聳肩。
我又咬起了筷子。唐愈加奇怪地問我怎麼了,Mallarpa通貨膨脹經濟危機都不見我這麼心事重重。
“回去以後有時間幫我查查,十二年以前Mallarpa有沒有一個叫‘寶儀’的修女……”
砰!
清脆一聲,我的話被打斷。到信士手裡的飯碗掉在了桌上,湯灑了一桌,水漫金山。他愣愣地看著手中的空空蕩蕩,湯汁蔓延開,滴下了桌面。對面,我和唐都詫異地看著他。
他回神,尷尬地笑了笑,說到廚房去拿抹布。可進去了以後立刻傳來鍋子打翻的聲音,隨後是碗筷落地,碎瓷裂骨。我和唐對看兩眼。不知所以。我起身,向喧鬧後又安安靜靜的廚房走去。廚房裡凌亂不堪,信士一個人蹲在那裡,手掌被瓷片割破了一條口子,血流不止。我立刻上前,皺眉執起他流血的手。
“怎麼了?信士?怎麼這麼不小心?”
“Syou……”他輕輕叫了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