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生一直睡到中午快吃飯的時候才起床。
因為昨天下午他美美得睡了一覺,連個夢都沒有做,結果導致晚上嚴重失眠,輾轉反側直到今天凌晨將近三四點鐘才睡著。
不過這一點都不妨礙他今天想認認真真辦公的心情。
吃過一頓豐盛的早中飯,杜月生坐到窗前的桌子旁,先享受了會兒從外面射進來的暖暖日光,對這種久違了的寧靜心情簡直有種否極泰來的感覺,因而格外感動。
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中,杜月生開始埋頭審閱那高高疊起的電報的內容。
有幾封是同樣的內容,可能李文勝沒收到他的指示,於是催促著又發了幾封過來。杜月生快速掃過電報的內容,在心裡斟酌一番後在紙上落筆,或詳細地做出正確指示,或在有漏洞的地方寫上清楚的指摘點。
杜月生在經商這方面確實有天賦,或許也受益於在父親和兄長的薰陶下從小耳濡目染,就算不喜歡卻著實把經商的手腕方法一點一滴記在了心頭。
安安靜靜得處理完所有的電報,杜月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放眼望出窗外,只見天邊一輪落日搖搖欲墜,竟然已是餘暉照大地的光景。
杜月生小小吃驚了一下。他起身站到如血染的餘暉中,由衷發出時光飛逝的感慨。
為犒勞自己這一天的辛勞,杜月生決定做些輕鬆的事。他搖鈴叫了份小甜點進來,又讓田苗把那些電報拿去發回深圳,隨後他拿起今天的報紙,饒有趣味的閱讀起來。
他邊翻著報紙邊想著明天和戴立的會面,心中既有期盼也有緊張不安。
杜月生對戴立其人還是很有好感的,甚至說得上有點喜歡,兩人在一起的感覺舒服且無煩惱,也沒有壓力。尤其在那件事上……雖然他曾經真心的抗拒過對方,可是現在回味起來,他們二人在那件事上還是很契合的,一點也不會覺著噁心。
只是,杜月生還不清楚戴立的想法。如果只是一時的興起,拿他當兔子來玩,杜月生心想,如果真是那樣,自己絕不能輕易饒過他。
一時想到狠厲處,杜月生忍不住莞爾一笑——現在想再多也沒用,等明天見了面就能揭曉,自己又何必在這兒胡思亂想呢。
杜月生心情愉悅地繼續翻看著娛樂版的內容,拿小叉子戳了一小塊點心下來,含在嘴裡就覺得一股淡淡的甜味發散開來,隱隱還有水果的清香。
後來覺得光線偏暗,便起身開啟燈後再繼續翻閱。視線不經意掃過財經版的某個中等篇幅的報道,報道中間貼了張兩寸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笑得含蓄端莊,有年輕企業家意氣風發的派頭,也有老謀深算成熟穩重的大氣——正是杜月生許久未見的黃景龍。
報道里洋洋灑灑寫了許多歌功頌德的話,甚至稱黃景龍是新一代年輕人的領軍軍人物,是眾人應該學習的模範標榜。
杜月生盯著那張熟悉得都快爛在心底的臉很久,直到田苗敲門進來喊他吃飯才回過神來。
把報紙扔在一邊,杜月生抓起殘餘的甜點,一口吃進嘴裡,胡亂嚼了幾口,因為感覺它的味道其實很一般,便直接吞下了肚去。
今天中午的時候他和田苗說過要出去吃晚飯,於是這時就拿了西裝外套反手搭在肩上,另一隻手插進西褲口袋裡,走出去時順便帶上了門。
在一家西餐館裡用過晚飯,杜月生讓田苗先回去酒店,自己則一個人慢悠悠地晃回去。反正餐館離酒店也不是很遠,最多十來分鐘的腳程。
一路走一路左右觀望著街道兩邊的霓虹燈,杜月生的心底突然產生一種感傷。這種感傷,有點類似於“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寂寥意境。
這讓杜月生格外思念家中的老父,還有他的親哥哥,恨不得這時候能立馬回去上海和他們團聚。
然而,就在他思鄉之情燃燒到極致之際,一道細嫩的聲音把他從悲愴的情緒裡呼喚回來。
“叔叔,買朵花吧。”
杜月生順著聲音低下頭,就見自己的腿邊不知何時站了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頭上梳了兩個小羊角辮,正仰著小臉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纖瘦的手臂伸得老長老長,小拳頭裡還舉著朵俗氣的大紅玫瑰。
“叔叔,求求你買朵花吧。”
小女孩也不知舉了多久,見杜月生雖然注意到了她,卻是盯著她一言不發,小女孩又急又怕地幾乎要哭出來。
這時,杜月生終於動了下,從西裝褲的口袋裡摸出錢給了賣花的小女孩。
在從小女孩的手中拿過那朵大紅玫瑰時,他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