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打算回去樓上繼續守著杜其琛。
開啟虛掩的門,房間裡很安靜。杜月生快步走到床邊——床上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杜月生大驚失色,在房間裡邊找邊叫:“哥,你在哪裡?你快出來……你不要嚇我啊,哥……哥!”
叫聲嘎然而止,他在沙發後面找到倒在血泊中的杜其琛——後者的手裡還抓著那薄薄的刀片,上面沾滿了血跡。
“哥哥……”杜月生遲緩地走過去,蹲下身抱起他哥,杜其琛的手腕上被劃了許多條傷痕,每一道都是那麼的用力,似乎要將身上的血放乾淨了才肯罷休。
“哥哥啊……”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杜月生無力地垂下頭,貼著杜其琛蒼白的臉。他失了魂地反覆低喚著,“……哥哥,你醒醒啊……哥哥啊……”
彷彿過了很久,搭在脈搏上的手指倏地感受到一記跳動,杜月生猛然瞪大眼,飛快得看了眼杜其琛後迅速把人打橫抱起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下樓。
“快!準備車子!快!”
田苗見他雙目充血,吊起濃黑的眉,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禁嚇得往後退。
“愣在這裡幹什麼!快去把車子開過來!快啊!”
田苗奪門而出,不一會兒把車子開了過來。杜月生把人放到後座,又一把把田苗從駕駛座拉出來,自己坐進去,腳下用力一踩油門,車子發出刺耳尖銳的一聲響,如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廣仁醫院內,杜月生神色焦慮,不停地在追問:“醫生,我哥是不是沒事了?你快告訴我啊!”
年輕漂亮的女醫生面對眼前這個臉色憔悴鬍子拉渣還帶有一絲拉酒氣的男人,發揮出女性特有的耐心,安撫他說:“雖然病人流了很多血,好在命已經保住。只是病人受了刺激,要想醫好這心病很不容易。”
“你是說,我哥沒辦法恢復正常嗎?”
“這個很難說……這是心病,醫生也沒有辦法。”
女醫生見杜月生的模樣實在可憐,心下憐憫: “這樣吧,你把人帶回家,先照顧著,當心別讓他一個人待著。我再給你配些藥……想辦法讓藥房的人弄點嗎啡給你,病人如果鬧得太厲害,就讓他服一劑。但不能太頻繁,這東西畢竟對身體有害,而且還要避免讓病人上癮。”
下午的時候,杜月生把不言不語、蒼白且安靜的杜其琛帶回家中。聽了醫生的話,他寸步不離對方的身邊,吃飯睡覺都在一處。
杜其琛就像一個安靜聽話的木偶,讓吃飯就吃飯讓睡覺就睡覺,和正常人沒有兩樣——除了眼底沉重的暗色,看不到一點活人的光芒。
如此這般,杜月生守了一個多星期,自己先消瘦了一大圈。
廚娘實在看不下去,勸他去好好休息一下,由自己看著大少爺。這份好意被杜月生婉言拒絕,他固執地守在杜其琛身邊,不管別人怎麼勸說只是沉默著搖頭。
廚娘見此情形,也是無可奈何,唯有更加用心地做些補品,為這對可憐的兄弟調養身體。
第三十八章
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動找上門,這就是所謂的“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七月份的夏天已經非常炎熱,杜月生每天都幫杜其琛洗澡,保持清爽的模樣。
這一天,他拿了塊柔軟的毛巾正在客廳裡幫杜其琛擦拭溼發,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杜月生認得,那人是黃景龍的心腹管家、錢林。
錢林是個四十不到長得珠圓玉潤的人,而且還有越來越發福的跡象。他的五官還算端正清秀,但因為人胖容易出汗,尤其在炎熱的夏天裡,他的臉上總好似抹了層油,讓人看著膩味。不過他的才幹也和他的身體體積成正比,因此很是受到黃景龍的器重。
錢林進到客廳,同時看見杜家兄弟倆,視線自動略過表情呆滯的那位,對著杜月生呵呵笑。
“杜先生,別來無恙啊?喲,您這是瘦了不少,這儀表……也大不一樣了嘛。”錢林指的是杜月生上唇那裡新蓄的一點鬍子,這才是最讓他感到吃驚的。
杜月生手下不停,輕柔地擦拭著,面無表情得問:“錢管家,這麼熱的天,你專程上我這裡做什麼?”
客廳裡只有一臺風扇,由於杜其琛剛洗過頭不亦吹風,也就沒有開。錢林瞟了那電扇一眼,見對方絲毫沒有體諒他的意思,只好掏出手帕擦擦一腦門子的汗。
“杜先生,我就直說來意吧。上次您和我們老大談妥的條件,這都過一個多禮拜也沒見您上門,只好派我來相請您,前去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