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不太好開口。
「魏竹…也能出去嗎?」
「魏竹的觀護人不是我,我不知道。」秦直臉上露出不悅表情,陸朝以為是自己多管閒事得寸進尺,他不自覺走近幾步,站到秦直面前。
「他救我一命,不然我也逃不出去找你。你沒辦法幫他一下嗎?」
秦直望著陸朝,他試圖壓下心頭不快,卻免不了口氣冷冷。
「我儘量,但不保證。」
就這樣,一個半坐,一個站著,兩人直視著彼此,竟不覺得尷尬,反而有股淡淡的安靜感圍繞。
「為什麼,你要這麼幫我。我又不認識你。」
陸朝問出這段日子來困擾他的疑惑,化為言詞才發覺,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難。
「出去以後什麼打算?你有地方住?」
「幹,我在問你」陸朝說到一半突然卡殼,他見秦直彎起嘴角,心中警鈴大作,質問的兇惡口氣馬上變調,「我、我在問你為什麼,少給我轉移話題!」
「好,不轉移話題。你說想換一個監護,是嗎?」
陸朝咬著牙齒,說不出是或不是。
「對我有什麼不滿?不滿的話填個申訴書,上面就會換別人給你。」
陸朝梗著脖子不說話,秦直看他掙扎又氣惱的臉色,繼續講:「還是…你怕愛上我,所以」
「幹!誰怕你啊!」
陸朝截斷秦直的話,後者好整以暇的說:「三次。」
陸朝一頓,下意識往後退。才退一步,陸朝發覺自己退縮的舉動,他不能容許,就更故意站的直挺挺,正面迎敵。秦直不伸手,就著兩人相對的位置,上半身慢慢靠近。陸朝死命張大眼,一臉不瞑目的樣子,差那麼一咪咪,四片嘴唇就要貼在一起。這時,秦直雙臂一伸,緩緩將陸朝攬進懷抱裡。
不及防的暖,縱使在酷暑的夏季,渾身黏答答的毛細孔依然敏感,對人的體溫做出最誠實的反應。
「我和你叔叔嬸嬸說過,你由國家強制安置,不得異議。」
陸朝想出去,卻不想出去以後怎麼辦,無預警一條岔路分割,就聽沉沉的嗓音在耳邊噴發著熱氣。
「後天,你跟我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往心臟狠狠掐下,抽筋一樣痠軟。不知不覺,陸朝已闔上眼睛,悶悶算著應該兩次怎麼變三次。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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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普照。天氣好的不得了,太陽像不用錢一樣熱力四射,刺的陸朝眼睛眯花了睜不開。終於踏出少觀所大門,陸朝大大伸一個懶腰,感覺全身筋骨拉展開來,那種繃緊再鬆弛的微微麻痺感。天空高到雲端,寬闊而廣大。
秦直看他高興的樣子也不催,自己先坐進車子裡發動引擎好開冷氣。陸朝兩條手臂前後甩動,做什麼熱身似對著空氣亂比劃幾下,才‘哈’地吐出一口濁氣,繞到另一邊副駕駛座,開門上車。
然而接下來說的話,卻與這炎熱的天氣相悖。
「我會馬上去找工作,有地方住立刻搬走,不會麻煩你太久。」
還以為陸朝要說什麼突然嚴肅起來,秦直見他目光筆直望向前方。僵硬的側臉,有著超乎少年的滄桑。不知經歷過多少次這種難堪場面,他必須武裝自己,提早學會計算大人世界裡的金錢價值。吃一頓飯,住一晚,在陸朝的腦子裡都有最實際的花銷。他不可能那麼天真認為秦直能給多少幫助,有償或無償。同情心也好,憐憫也好,對陸朝而言就像退燒藥,只能在危急的時候管幾天用。所以,依他的經驗,一開始就先說清楚最好。
秦直沒有回答,坐在駕駛座上歪著頭看他。忽然身體向陸朝那裡傾斜,陸朝只覺得椅背一沉,秦直右手按在靠頭的位置扶著,左手臂繞過他胸前,籠罩著,彷佛擁抱。
徵愣間,秦直早已坐回去,雙手握著方向盤。一下子熱氣衝到頭頂,陸朝發覺自己又被耍一次,安全帶緊緊扣在身上,卻連心臟一起勒住,喘不過氣。
路程說長不長,至少不足以安定陸朝此刻的忐忑。純白色雕花的大門前,陸朝一看就覺得半點防禦功能都沒有,說是門更像柵欄。不過,住得起這種帶小花園和車庫的一樓房,應該不是普通有錢人。
秦直把車子停進車庫,意思意思栓住的雕花大門,手從鐵條縫隙裡穿進去就能拉開。秦直毫不避諱在陸朝面前這樣做,還帶著他踐踏自家一小塊草坪,才掏出鑰匙開真正主屋的防盜門。
陸朝跟著秦直進屋,後者狀似隨意落在他後頭一步,掌心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