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悉數聽完。“你為什麼要做律師?”陳沛青細細嚼著一段鱔絲,味道鮮美,所以臉上有了滿足的神色,語氣也十分輕鬆。“是和家人商量的,還有也是自己的願望吧。小時候看《法律與秩序》,一部很老的美劇,不管在當時還是現在都覺得舌戰群雄非常的厲害,可等自己真的進了這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光在事務所裡端茶倒水就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那現在不也能自己接案子了麼?”“真的賺錢的案子都被前輩們拿走了,像李先生這樣懸念不大,又會惹上麻煩的案子才交給我們。”這麼一繞,又牽去了這個話題。陳沛青聽到“懸念不大”這四個字,心裡沉了沉,知道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嘴裡忽然泛了苦味。顧擷之知道自己又失言了,想著自己歷練了那麼幾年還是這毛躁的樣子,不禁也有些沮喪。一時間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陳沛青起來收拾一次性餐具,瀝乾淨了湯湯水水,用一隻垃圾袋束緊了,放在門外,回頭看見顧擷之還坐著,就問他:“我要去打工了,你還要再坐一會兒麼?” “不用了。我也要回去了,還有一些檔案要處理。”顧擷之連忙起來,拿起了擱在桌上的包,明白陳沛青開始催著自己了。於是就道了別,臉上訕訕的,走去了樓梯,門在身後關上,走幾步,又忽然開啟,陳沛青換了件外套,手裡提了串鑰匙:“去店裡喝杯咖啡吧。”難得遇到一個能說話的,總不能因為一個出不來的人冷落了,臉上淺淺地笑著,一天的疲勞也淡了些。顧擷之朗聲答應了,笑時下巴上有一道很深的紋。與他一齊走下去後,陳沛青從樓梯間裡推出了一輛腳踏車,顧擷之騎上自己那輛,從後頭跟上。
穿過了巷子與街道,遙遙地看見了亮燈後的西湖,一串串的珠子似的光鏈,描出了亭臺樓閣,橋面扶欄,是個遲暮的美人,沒了殺氣騰騰的妝容,只是略抹了幾筆,又能窺見全盛時的芳韻。兩人將車停在了門口,陳沛青先一步進去,與同伴打了招呼,一路進了裡間,出來時已經穿上了制服,圍了一隻綠色圍裙。顧擷之臨著落地窗坐下,剛將平板電腦開啟,陳沛青就端來了大杯的摩卡,和一客芝士蛋糕。“算我的。”他笑著留下一句話,立馬又轉身回去了。晚上的時段多是將咖啡帶走的客人,熱鬧來得快,去得也快,要是真的想說上幾句話的,又閒星巴克不上檔次了,於是大廳裡安安靜靜的,空調開得正好,卻讓顧擷之的臉乾燥得發紅。
其實有幾句話他並沒有和陳沛青說。他學法律都是父母的意思,他家底殷實,世代都是商人,祖上更是有名的徽商,因此就有了傳習下來的教訓,平日裡也是量入為出,並不依仗家裡半分,更不顯山露水,都憑自己打拼。於是他見到陳沛青這樣的人就難免有了親切。抬頭看他一眼,與私底下又是不一樣了,在生人面前他有一股子收斂的氣質,表情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戲臺上的挪步,而在自己面前,喜怒哀樂都不遮掩,甚至有一些固執,顧擷之這麼一想,他似乎是將自己當熟人的,他是個外露的人,當即就將頭一低,笑了出來。工作也沒心思了,半天都沒見寫上幾個字。
等陳沛青下了班,已經是近10點了,應對完了絡繹不絕的客人,臉上又有了疲態。可顧擷之正喝飽了咖啡,正在精神奕奕的興頭上,“去吃夜宵吧。”他一把攬了過來,已經是將陳沛青當作哥們了,一條低調的純色羊絨圍巾貼上了陳沛青的面頰,嗅到了親切甜蜜的柑橘味。“好。”就這麼鬼使神差地一口答應了。“我以後可把你當朋友了。”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臉側著,從圍巾的簇擁著露出了一段白的頸。“哎?好的。”陳沛青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愣愣地答應了一聲。“阿青。”他很輕地喚了一聲,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招惹了陳沛青。這邊的陳沛青聽到這聲稱呼,眉毛都跳了跳,可立馬又反應過來,眼前是不一樣的人了,“恩。”用力地應了。肩上的手臂也用等同的力道摟緊了他。
☆、十二
這天之後,兩人親近了許多。電話裡簡訊中,顧擷之總是一口一句阿青,不僅僅是李弄璋的事宜了,就算是生活瑣事,也要過來與陳沛青囉嗦上幾句。但兩人都忙著,一個在看守所與事務所之間奔走,一個則在兩份工作之間脫不出身。兩個星期之後,陳沛青正在店裡將過季的打折衣服上架,手裡正好捧住了一件駝色大衣,料子自然是要差上許多,可心裡不免就又想到了李弄璋,估算著時間,案子也應該要有點進展了,可這一眨眼,就是花紅柳綠的時節了,這手裡的沉重也是要折舊了的。
正想得出神,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見是顧擷之打來的,連忙小跑著逃去了員工休息室,躲去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