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牢。他恨他,可是這種恨曾經是他巨大的夢魘,他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黑的化不開的噩夢。那位開導他的大姐說過,放下了就可以過去,放不下,對自己也是折磨。以前他以為忘記就是放下,手術後,他才知道,忘記不是放下,唯有心裡的獸被消滅了,才是真的放下。他做不到完全放下,他心裡就是有隻獸,兇猛惡毒,他可以幫著他找尋一切機會置何嘉越於死地,但也可以反噬他。
心裡的野獸,如果放出來,吃了別人也沒了自己。沈小冬不想這樣,他不像變得跟何嘉越一樣!
“現在,我也算是救了何嘉越一命,算是對孟姨的回報吧。她那麼疼他,肯定不希望他這麼快就去找她的!”沈小冬抬頭,坦坦蕩蕩的看著孟修斯。
孟修斯的心裡卻好像有隻沉寂許久的大鐘,被突然敲響一樣,嗡嗡嗡的迴響聲,震得整個腦子都在發麻!他終於知道了沈小冬義無反顧做手術的緣由,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蘇安。
“其實——”孟修斯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開口,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要將事實說出來。他覺得自己殘忍,可還是把話續了下去:“那個,嘉越——”說到一半,幾乎是喘不過氣來的吞了回去,他看到沈小冬等著他下文的眼睛,漆黑明亮,卻帶著濃濃的憂鬱和哀傷。
看到他蹲下,沈小冬問:“其實什麼?”孟修斯的樣子太不同尋常了,他忍不住追問,明明心中敲響了警鐘,不要問不要問,問了你會後悔的,明明有聲音在這樣阻止他了。
所以才會有那句古話,好奇害死貓!
孟修斯再也忍不住,把沈小冬攬進懷裡,緊緊的抱住。沈小冬不掙扎,安靜的任由他抱著。孟修斯的胸膛很闊,和蘇安一樣。
何嘉越坐在窗前,望著下面相擁的兩人,回頭問正在病房裡幫著護士拆洗被褥的何伶俐:“小舅是不是喜歡男人?”
何伶俐和護士都被驚到,起身回頭驚訝的望著他。何伶俐問:“為什麼這樣問?”
何嘉越指指樓下:“你看,小舅對我都不這樣!”
何伶俐走到窗前,6樓的高度,剛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樓下的情形,穿著黑色大衣的孟修斯把穿著病服的沈小冬摟在懷裡,兩人一動不動,安靜的像雕塑。
何伶俐說不清自己看到這一幕的想法,但她第一反應居然是想推著何嘉越離開,有些問題她還不知道如何面對和解決。
何嘉越突然奇怪的笑起來。何伶俐低頭看他,他抬頭迎上她的眼,慢慢的問:“姐,你想幹嘛?”撒嬌的語氣。
何伶俐把窗戶關上,把何嘉越推到裡面,勸道:“那邊涼,你今天坐的時候夠久了,去躺會兒吧!”她自我催眠,何嘉越是坐在輪椅裡,一定沒有看到沈小冬。
何嘉越依舊奇怪的笑著看著她,何伶俐裝作沒看見,和護士一起把他扶到換了新被褥的床上。
何伶俐不敢面對這個時候的何嘉越,找了個理由和護士一起出去了。何嘉越躺在床上,偏頭望著視窗,外面藍天大樓,可以想象得到今天的北城是怎樣一副春光燦爛模樣。震驚變成了憤怒,憤怒很快轉化成嫉妒,嫉妒馬上就在心底策劃好一場陰謀,人心有多險惡,何嘉越覺得剖開自己的心就可以看到。
趙陽說的沒錯,他討厭沈小冬,其實就是討厭自己。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寧願沒有那場無意的偷聽,得知那樣顛覆世界的現實。他可以同情可憐沈小冬一輩子,把他當一個可憐的同父異母的弟弟疼一輩子。而不是,發現自己跟他是一樣的,有著同樣不光彩的出身。更何況,他還知道,他的母親是那個樣子,自私狠心惡毒。就是因為知道有這樣的母親在,他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連沈小冬都不如。
欺負他侮辱他跟欺負自己侮辱自己,有什麼兩樣?不過是潛意識裡的自己想要殺了自己演變成了實際行動而已。只是,他是個可憐的名副其實的弱者,他不敢傷害自己,唯獨只能傷害跟自己相似的沈小冬。
可是,不管怎樣傷害沈小冬,他都好好的活了下來,健康的正常的。而他,不健康也不正常,腎要換,也需要固定的心理治療。這樣一對比,到底誰比較可憐?
何嘉越的眼淚順著眼角落在枕頭上,很快被吸乾,再一滴,再吸乾,很快,枕頭溼了一大片。他明知道自己有問題,可還是不想看到沈小冬過的比他好,尤其不想看到,所有人都圍著他轉,不管是現在因為他被關起來的蘇安,還是樓下的小舅孟修斯,還是他喜歡的李易之。
何伶俐靠在門邊,腦子裡全是何嘉越剛才臉上那些奇怪的笑,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