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逕怔怔地發呆中。
“老闆,來杯飲料。”突然從他的頭頂上方想起一道低沉到略顯疲倦的男聲。
“哦,是要奶茶,還是要綠茶,桌子有單子,你看下——”吳聞沒有多大反應地站起身,他低垂著頭,放下茶杯,這才抬頭看著來人。這一看之下,他的話都凝噎在嘴邊。
怎麼會是他?
他怎麼回來到這個城市?
“一杯綠茶。”沉默而又簡短的話足以說明站在吧檯對面的男人不是離這裡學院不遠的學生。
吳聞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在大學城裡,這些大多都是學生,一般會來他這裡消費的大多都是附近的人,或者是來蹭時間的情侶。
“嗯,等一會兒。”他收拾了下心情,換上習以為常的表情直視著來人,故意壓抑著聲線,偏低道:“要不要加糖?”
“不需要。”來人原本精悍的五官也缺少了很多的生氣,他興致缺缺地道。
吧檯下提著水壺的手幾乎都在不停地顫抖,吳聞死死地咬著下唇,手指上的筋骨近乎都要因為顫抖而錯位開來。“你看起來不是附近的人,到這裡看弟弟,還是妹妹?”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平靜,平靜到都有點兒令人不安。
來人也只當是尋常店家閒來沒事找話題的舉動,也就沒多心地偏頭睨向吳聞,倏然,他眉頭緊蹙,原本不想理會的念頭瞬間不見,他低聲道:“找人,一個看起來很高卻很瘦,有著一張瓜子臉的男孩子,呃?男孩子……也許該說是男人了,他很漂亮,嘴巴卻很得理不饒人。”
心不在焉地從成堆的紙杯裡抽出一個,吳聞嘲弄地揚起一邊唇角,他熟練的倒水,沖泡茶葉,然後蓋上一層黑色的紙蓋子遞給他,微笑道:“歡迎下次再來。”
“嗯。”原本只是隨意的回應,當他聽到吳聞的聲音後,突然地停下腳步,用一直很奇怪的眼神從上到下的打量著他。
“……你還需要什麼?”默默地收錢,吳聞笑彎了眼眸,他的態度可以稱得上無懈可擊。“如果是飲料有問題,你可以再換一杯。”他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心卻慢慢的沉寂下去。
他以為他會認出自己,他以為縱是自己換了個臉皮,他還是可以認出自己的,結果卻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所有的惶恐,所有的不安,還有……希冀,都只是一場笑話。
“還好。”他對於這種廉價的飲料並沒有多大的喜好,只是記憶中,某人似乎特別喜歡這些東西,例如街口的車輪餅,學校旁邊的愛冰。
沉默看著他的身影愈來愈遠,遠到幾乎只剩下一個黑點。吳聞忽然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的往後倒,他坐在椅子上,低啞著笑了起來。
“很高很瘦?的確很瘦了。”他握住自己的一截手腕,細弱的可以一折就斷。
如果沒有那天,如果他沒有上那趟火車,如果他沒有……死過一次。也許他不會發現自己會那麼的難受,炙熱的火焰從他的臉上蔓延開來,他的手腳被壓在沉重行李底下,車上的人都在尖叫,都在亂跑。
也許在他死過一次的時候,他還陪在那個女人身邊,等待著他們將要出生的孩子。
“可是這張臉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張臉了,寧克,我們完了。”也許該說是很久以前就完了,從他躺在醫院裡醒來的那一刻,他看見的是小豬哭的亂沒形象的臉,還有……死麵癱失去意識地躺在另外一張病床上。
……
“如果不是你,小言不會拼死拼活從死人堆找人。”
他記得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吳聞仰起臉,眼神空洞的可怕。
“因為我是吳聞啊。”重複著當年所說的話,他的臉色平靜到亦如死水。
因為他是他,所以小言才會那麼做,只為了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的情誼。
“有時候,我也會發覺自己真的很愚蠢。”靜默地說著,他低垂著眼瞼,嘴角微彎。
所以才會不停地連累別人……
海誓山盟總是賒,會欺騙他人的只有自己的心。
他不停地欺騙著自己,到了最後只會更可悲的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就連自己的心——都不見了。
PS:聽著《十年》寫著這一段,突然很有感觸,笨熊的名字是寧克,不要吐槽我取名的無能啊,某竹搖擺,送給你們的補償。
☆、包子結局的劇透版(下)
夜愈來愈靜,靜到四下無聲,連時常停歇在電線杆上的雀鳥都不見了。
吳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