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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個心裡清楚,這是怎樣密切配合的默契。

南洲終究小他們幾歲,沒有那麼精妙的變臉功夫,見了剛才還在被討論的人進來,當下就是一怔:“應,應該吧,我一定盡力而為。”

躺在床上的南方毫無疑問最要緊,路程分不出多少精力還判定南洲的語氣:“嗯,也不要忙得太過傷神,想要獎金讓南方加給你就是了。”

正因南洲在公司裡供職跟裙帶關係半點牽扯也沒有,所以這話說出來誰也不會尷尬,不過彼此笑一笑就過去了。南小姐在職場上向來所向披靡,大學畢業後直接進入出版業,從面試過關起便是惹人側目的人物。南方回國籌辦公司那年曾邀請過她,南小姐不想讓人誤會她依靠哥哥,居然還死活不答應。後來南方的人事部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她從原公司挖了過來,碰巧新辦公桌就安排在南方的總策劃室外面。

她上班的第一日,跟多少有些敬畏她年輕有為的同事們一一打過招呼,最後轉向南方叫出一聲“哥”,生生嚇壞一屋老小。那一刻眾人的表情,用南方的話來說,簡直是“精彩至極”。

路程心疼南方的慘狀,南方感慨著路程好歹還願意扶他一把,而南洲正琢磨著路程有沒有看出方才說到過他本人的端倪來。事情也是夠巧的,臥室裡這三個人各懷心思,差點要冷了場的時候,譚亦辰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門框:“小洲,探病探得差不多了嗎?我剛才打了電話,離這兒最近的電影院半小時後有一場你要看的新片。”

既然有這樣殷勤體貼的追求者,也由不得南洲不心花怒放。南方對她點點頭,路程則難得地露出幾分鼓勵的笑意,於是我們的小姑娘就這麼難掩雀躍地跟著準男友候選人去了,把一室寂然留給了她那身心俱疲的倒黴哥哥,還有哥哥的男朋友。

許久沒有這樣親近過,兩個人都內心柔軟,氣氛安靜,根本捨不得去驚破這膠著般的狀態。可畢竟心結太沉,路程環在他肩背上的手臂逐漸僵硬,正欲撤走,不料竟被南方扣住了手腕。

昨晚的“求你”二字尚且振聾發聵,路程實在不想、也不敢再招來第二遍,於是把即將脫口而出的“你給我放手”臨時換成了一長串解釋:“我上午睡飽了,沒法陪你一起躺著。你讓我去拿本書,然後再回來。”

握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放開,路程無視南方的低落,自顧自出去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南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在當初作出決定的那一刻。被車碾碎也好,被路程打死也好,甚至被雷劈死都比現在這樣好上千倍萬倍。

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南方心甘情願地奔忙於外面那個泥濘不堪的世界,只為了守護這棟房子裡乾淨安寧的感情生活。後來他累了,自以為能夠解脫了,回過神來卻發現他的路程面目全非。

而他自己,罪無可恕。

路程言而有信,過了三五分鐘果然回到臥室。南方還是他出去前的那個姿勢,從背面看就是一大團人形的被子,卷在那裡微微地發顫,像是疼得即將崩潰了。

路程張了張口,企圖震動聲帶的時候居然沒發出聲音來,硬是要清一清嗓子才說得出話:“你……你不是吃過藥了麼,怎麼還沒睡著?”

問句裡盈滿了難以掩飾的焦灼,南方聽了心底稍微鬆快一些,自己定一定神:“我也不知道,可能疼得嚴重了點。”

在路程本人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南方的後腰上。自然是他所熟悉的線條、觸感、肌理,在觸碰的一瞬間忽而一震,隨後便順著他的意思安穩下去,只以呼吸的頻率輕輕起伏。

這般繾綣情深,溫潤平和的一個人,誰能想到他會一聲不響地徹底消失。路程整個人都成了死灰的那一陣,次次南洲來了都只會哭,到了後來居然代南方向他道歉,說他們南家全家都對不起路程。

她是女孩子,又是他深愛之人唯一的妹妹,路程無論如何都不能衝她發火。因而南洲看到的總是沉默不語的路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地板上、書桌後、床邊,坐在每一個他和南方曾經笑著鬧著一起待過的角落,任她怎樣安慰都一動不動。

出事之前曾有過一連串始料未及的變故,路程正深陷在某一部作品裡無法清醒,只模糊地知道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他自幼是世家小心保護,乃至於深居簡出的幼子,怎能如南方一般通曉人情世故。就算得罪了心愛的人,路程能做到的也只是一個人想想清楚,然後以自己的方式嘗試著道歉。

那一回,還沒等他認真地跟南方談一談,南方就毫無預兆地抹去了自己存在過的所有痕跡。人間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