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脾氣算不上好,但愛南方之心還是人盡皆知的。之前幾次也都是無心之失,或者根本就不是他的過失,南洲沒細問過,可心裡也大致清楚,這會兒坐下來了便開門見山:“我哥哪裡不舒服了?”
“又是心理作用。你也知道的,其實根本沒傷到什麼。”
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又出現了,南洲身處其中,自然而然地不便多問,只伸手試了試路程面前的茶杯:“都快冷了,你喝幾口吧。他這是老毛病了,你急也沒用啊。”
路程抬眼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茶壺在廚房裡,你要喝茶自己去倒。咖啡還是那幾種,想喝的話也自己動手吧。我……”
“沒事沒事,我哥身體不好,你當然心神不寧,我自己來就好。”
沒過多久,譚亦辰沿著樓梯繞了下來,揚手把一個塑膠藥盒丟給路程:“安眠藥,讓他吃了多睡一會兒,過了這一陣就沒事了,另外,飲食注意清淡。”
四下看看,南洲並不在客廳裡。於是他彎下腰湊近了路程,壓低嗓音:“你是怎麼回事啊,又不是第一天跟他上床。那麼大個人都縮成一團了,你是真不心疼啊?不心疼你當初讓他回來幹什麼?!你怎麼不多砸幾個花瓶把他砸出去?!”
路程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只吐出三個字來:“譚,亦,辰。”
私人醫生也是有職業道德的,那就是嚴守隱私,絕不多話。譚亦辰深吸了一口氣,換了種語調才又開了口:“你去陪他吧,我的約會都被你攪了,我先告辭了。”
誰知南洲從廚房裡出來了,一見他們就說:“亦辰你等等我,我上去看看我哥,然後我們一起走。前天上映的那部新片我還沒看呢。”
“我那天約你,你不是說沒空麼。”譚亦辰直起身來,淡淡微笑。
“那是真的沒空啊,全公司都加班,我怎麼敢走。不信你問路程,那天我哥也在辦公室呆到很晚呢。”
是啊,待到很晚,然後被剛上任都搞不定狀況的沈洛一個電話叫去酒吧接人。路程只好點了點頭,做出“確實如此”的表情。
“那我先上去了,你們繼續聊。”
南洲漂亮的裙襬在他們身邊滑過,無聲無息地飄上了樓梯,轉眼便消失在虛掩著的門後。
6
南洲也是個活潑的性子,去探病已經收斂了很多,但人還沒進門,那一聲“哥”還是捷足先登了。
南方正好緩過了先前一陣,於是一分一分逼著自己把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甚至還對著推門而入又繞到靠窗這個方向的南洲笑了笑:“你來了啊。”
萬萬沒想到,南洲臉上半點輕鬆的意思都沒有,一在床沿上坐了便開口問他:“哥,你真的一定要跟路程在一起麼。”
“……”從腰線到膝蓋這一段都在叫囂著疼痛,南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渙散:“小洲,你別忘了,當時打電話給我的人就是你自己。”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行不行?哥,你這樣隔三差五就躺床上養病,我怎麼對得起……”話沒說完就噎在了喉嚨裡,南洲不敢在南方面前再提“爸媽”二字。
倒是南方這個病人反過來安慰她:“你比我小,應該是我照應你。就算我不好,爸媽也怪不到你頭上去。爸媽那兒……我算是徹底不是東西了,就指望你好好地嫁人生孩子,能讓他們有個安慰。”
“你能別轉移話題麼。每次都是這樣,一說起你,你就忙著關心我的事情。”
還跟小時候一樣,這丫頭特別容易臉紅。南方不去點穿她的心思,不動聲色挑起一個更遙遠的話頭:“新書的宣傳,你那一塊怎麼樣了?”
談起工作,幹練的南洲小姐立刻神采飛揚,一雙顧盼生輝的鳳眼閃閃發亮:“當然是一切順利。路程本來讀者群就大,我賣了點關子,又許諾會有親筆簽名版,情況比我事先預想得還要好。總之你放心啦,有我在,路程的新作一定比之前哪一本都賣得好。”
南方笑了,試著轉了轉僵直的身體,結果尾椎骨像碎掉一樣劇痛,疼得他差點當著南洲的面哼出聲來。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面穩住了他,一手扶著腰一手按著肩,慢慢地把他挪回了舒適的位置。
因為扶著腰的那隻手在南洲看不到的背面,甚至還有幾次深淺不一的按揉動作,儘可能地想讓他緩解一些。
南方用力閉眼藉以剋制情緒,路程的聲音便恰到好處地響起來:“這麼自信?我可是聽說《塵封》賣得很好,你有把握超過那個紀錄?”
只有他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