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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這一年深秋,羅祈衡下定決心給自己和顧修齊放了個長假,拋下身邊多得理不清的事端,終於兌現了要來探望摯友的承諾。

早已過了上娛樂節目歡蹦亂跳的年紀,顧修齊也不用再去跟新上來的年輕小生去爭一張臉的容光,平常的日子倒是眼看著比以前好過了許多。烈火烹油的勢頭延續多年,漸漸就有了些立身的資本,自己看不上的本子可以不接,看不上的班子也可以不理了。這一切固然有羅祈衡殫精竭慮為之謀劃的功勞在裡頭,但更多的,恐怕還是顧修齊自己的努力。

他始終沒有出櫃,卻一星半點的緋聞也不曾傳過:紅毯向來是一個人從頭走到底,次次獲獎開口必稱“感謝常伴身邊的人”。明裡暗裡其實圈內都有數,他這一生已經落定,只是不願張揚。

倒是有狗仔隊不識相,跟著拍了幾回他和羅祈衡出雙入對的照片。可大家都知道那是他讀書時的學長,多年的好友,最為倚重的經紀人,這照片出來也沒造成什麼轟動,頭條上了一次就再無聲息。後來聽聞隱約是路家在背後護著顧修齊這一路走來,再不識相的媒體也都噤了聲。

如此地位超然的一個人,就算給自己放假都光明磊落,說走就走。南方剛在中文臺看到顧修齊說“這次是準備出去探訪故舊”,沒幾天他們兩個人就找上門來,事前連個電話都不曾透過。

他們到家裡的時候,正巧是南方和路程出門去散步的鐘點。細雨如霧,路南二人坐落在小鎮邊緣的三層小樓影影綽綽,平白讓訪客生出幾分“尋隱者不遇”的感覺來。湖光山色近在眼前,空氣裡瀰漫的也說不清是溼意還是詩意,顧修齊挽著戀人的手漫步在維多利亞時代就存在的街巷之中,心裡不得不歎服路程的眼光。

他走過這麼多地方,說到心曠神怡,說到遠離塵囂,竟沒有別的選擇能與這裡相提並論。

轉過三個街角,或許是四個——由於手指正被人輕輕地來回摩挲,顧修齊其實記不清他們走了多遠,一間看上去灰濛濛的小咖啡館就自然而然地出現了。門口沒有任何海報,連店名都只是寫在粗糙的石壁上難以辨別,但屋內暖黃色的燈光卻是那麼誘人,堪堪照亮這小鎮的一隅。

而他們此行前來拜訪的那兩個人,正坐在窗邊的沙發座裡,合看一疊陳舊的手抄本紙頁。

他們親熱地相互依靠著,南方似乎在輕聲朗讀某些詞句,路程若有所思地聽著,懶洋洋地倚在南方的臂彎裡。然後南方放下手裡的東西低頭說了句什麼,路程一下子笑起來,伸手去攬住愛人的肩,開始溫柔地親吻他。

顧修齊站在路燈下看了半天,忍不住拽了拽羅祈衡的袖子。後者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效仿被觀賞的那一對,拉過身邊的人帶進懷裡,加上些力氣揉了幾下。

顧修齊含笑瞪了他一眼,終於先他一步推開了木製的門。

路程和南方沒有動過□的念頭,房子裡也沒有寵物,於是一切都靜靜的,卻透著難言的溫馨。人情之暖,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中都能讀得通透。顧修齊樓上樓下轉了一圈,看到如今路程的書桌已經設在了臥室裡,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晚飯的餐桌上,這個話題理所當然地被提起了。

“你是什麼時候把書桌搬進臥室的?”

路程抿了一口浸了檸檬的溫水,他的舉止仍然帶著多年養尊處優的矜貴,可見南方把他照顧得很好:“我們搬過來的時候就是這麼安排的。我只是看看書,寫一點小東西,就在臥室裡也方便休息。”

曾幾何時,書房是路程的獨立王國,書桌後的椅子就是他孤獨的王座。因此他輕描淡寫地做了解釋,桌邊圍坐的其他三個人就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被關注的物件愣了一下,隨即轉向了南方——似乎信任南方,已經成了他性格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睡前我習慣喝點熱牛奶,否則夜裡不容易睡著。他晚上跟我待在一起,也是為了方便照顧我。”

南方的筷子尖沿著清蒸多寶魚的魚鰭劃過,掀起一塊完整的細白魚肉,又放到一旁的薑絲醋裡點了一下,這才送進了路程碗裡。

這兩個不肯受委屈的傢伙,倒是挺會因地制宜。這種魚在歐洲常見得很,只是大多用來做了魚排,這樣經典粵菜的做法是極講究火候的,難得他們端上桌的這條做得如此地道。顧修齊自己還在嫉妒,味蕾卻早已叛變折服。

“南方,這是你的好手藝?”

南方只是笑,避而不答,自己站起身來去廚房端一盞熱湯。

還是羅祈衡看得準,轉過頭便誇路程心性果然是平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