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想吧?畢竟,你的那種感情不是主流啊,就算知道你害相思病,也會以為你喜歡的是女孩子吧?就好像當年,我想到的也不過就是你太小了,想家想糊塗了,做夢都沒有想到你的糾結是因為你意識到你自己喜歡男人,如果不是……咳……”
黃佩華歪著頭看了看柳哲,點頭:“大概是這個道理吧。”
柳哲嘴角扯了扯,有點不知所措。此時跟當時也不一樣了。那個時候他在學校讀博,同時兼任黃佩華班上的輔導員,黃佩華於他,還不是弟妹,簡直就像是個子侄輩的。本來柳哲就對他格外關照些,少年大學生,天才,總是學校、老師和同學特別照顧的物件。而且這孩子多單純啊,除了學習,別的都不怎麼關心,但是也從來不傲氣,即使是同班同學,他都會稱呼哥哥姐姐,人人都把他寵得跟什麼似的,就連柳哲,當時為畢業和工作的事兒弄得焦頭爛額,也會格外勻出時間來關心黃佩華的學習和生活。
結果呢,第一年還拿一等獎學金的黃佩華,第二年第一期的考試就掛了四門紅燈,當時學院幾乎都炸鍋了。黃佩華還是上課,作業交上去卻是亂七八糟的,考前老師們就找黃佩華談話了。上課聽得懂嗎?聽得懂。題目會做嗎?不會做。為什麼不會做?腦子壞了。
作為輔導員,柳哲還專門拉著黃佩華談心。青春期突然學習成績下降,當然是因為早戀了。柳哲被自己的論斷給逗笑了。是,大學生談戀愛還真不算什麼事兒,可是黃佩華談戀愛,還真是早戀。問題是,黃佩華告訴柳哲,他並沒有喜歡上哪個姐姐。就是,腦子壞掉了。上課老師講的東西他都懂,可是自己做題,什麼都做不出來。腦子裡一片空白,或者就好像一塊木頭,腦筋根本就動不起來。
給黃佩華講道理,談心,這孩子仍然是那副乖巧的樣子,可是情況並沒有好轉。開學後補考,還是不過關。柳哲給愁壞了。博士論文碰到了瓶頸,工作毫無眉目,學院因為黃佩華的成績的一落千丈對柳哲施加壓力,而黃佩華,看上去跟以前差不多,課照上,飯照吃,覺照睡,無論碰到誰,都非常有禮貌地打招呼,臉上總是掛著微笑。但是這孩子不正常,似乎從天才一下子變成了白痴。任何人的關心他都很誠懇很感恩的接受,但是就是,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腦子壞掉了。
柳哲幾欲抓狂。當然他確實喜歡這孩子,也很關心這孩子,可是他自己也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交往了多年的女朋友出國,倆人基本上算是完了。論文被導師打回來,完全沒戲。至於工作,他一學商科的,說起來好聽,實際上求職什麼的,頗有點眼高手低的味道。這麼低谷的時候,哪裡有心思管別人?可是不管還不行。看著黃佩華那個樣子,柳哲還真有點害怕,真的,黃佩華整個看上去就是空空的,柳哲怕死了他出事情。
於是把黃佩華從寢室裡接了出來跟他一起住在博士生的宿舍,同吃同住,上課,囑咐著同學守著他,下課,無論去哪裡,柳哲都把黃佩華帶在了身邊。
也因此碰到了馮副總馮立偉,當然當時他還不是副總,只是個副經理而已,卻是出身自一個大家庭,家中也還算有權有勢的。柳哲記得當時他帶著黃佩華去馮立偉的公司應聘。他在裡頭面試,黃佩華在外頭坐著等他。為了怕黃佩華亂跑,他還特意讓前臺小姐多幫他看著點。
面試很不盡人意,希望不大。柳哲沮喪地走出來,看到黃佩華靜靜地坐在窗臺邊隔著玻璃看著外頭,旁邊站了一個男人,高大魁梧,不像南方人,倒有些北方人的豪氣。男人弓著腰在跟黃佩華說話,黃佩華明顯心不在焉,卻掛著禮貌的微笑,偶爾點點頭。
柳哲當時還真沒有多想什麼,過去拉起黃佩華,跟那個男人道歉,又跟前臺小姐道謝,就準備離開。那個男人倒是詫異地問為什麼柳哲要道歉。柳哲雖然心情低落,不過還是很客氣地說因為他面試卻帶了不相干的人在這邊,給先生添麻煩了。男人爽朗地笑了,說這孩子很有趣,不知道跟柳哲是什麼關係?兄弟?還是好朋友?
每次回想到這一幕,柳哲總是忍不住要嘲笑自己何等之蠢,順便慶幸一下黃佩華給自己帶來的好運氣,而對於黃佩華之後的命運,柳哲說不清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內疚。
三言兩語,柳哲把黃佩華的情況說了一下,男人訝異地揚起眉頭,別有意味地看了柳哲一眼,然後把這兩個人請進了辦公室。
豪氣和爽朗,都是那個名叫馮立偉的家夥給人造成的假象。實際上,那就是個卑劣無恥齷齪的男人。他給柳哲提供了工作的機會,但是要求跟黃佩華做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