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摳。”書生不屑道,“你可想好了啊,真不掏?”
“他肉可香了,做包子一定好吃!”酒徒攛掇道。
“那我走了?”書生無奈道。
“快滾快滾,包子做好給我送來。”酒徒催趕道。
書生大嘆著“醉鬼有眼無珠,傻缺萬世後悔”,走出了好幾條街,忽聽得後面腳步聲連連,停步回頭,差點兒跟趕上來的酒徒撞上。
“你後悔了?”書生眼睛一亮。
“後悔個屁!”酒徒抱胸自負,“我想著你們做包子也就是剔剔肉,我去把骨架拿回來煲湯。”
書生一噎,罵道:“你這人真是沒良心,人家好歹也在大漠做牛做馬地賠給你好些年!外加一隻眼!你竟、竟……”書生目光忽然掃到酒徒鼓囊囊的錢袋——這、彷彿大了十倍有沒有?他眼中精光一閃,譏笑道,“竟這般口不對心,死鴨子嘴硬。”
酒徒臉色青黑,踹了書生一腳,吼道:“帶不帶路?不帶老子先燉了你!”
“我肉可不香!”書生連忙道。
酒徒兇惡一笑,道:“不吃吃怎麼知道!”
書生“哦”了一聲,小聲道:“怪不得那般篤定人家肉香!原來已經吃過了呀……真是不要臉呢。”
“你囉嗦什麼呢?快走快走!”酒徒臉色通紅,大跨步走到前面。
“我囉嗦什麼你聽不見麼?聽他說你耳朵見鬼的好呢!”書生好奇地看了看酒徒紅得冒煙的耳朵。
“他都說什麼了他……”酒徒不爽道,“你別管他,他喝多了就愛瞎說。”
“喲喲,是麼?”書生壞心地壓低聲音道,“我還以為他說他對你真心如何如何,是真的呢。”
“對我如何如何?”酒徒耳朵一動,忙問,“他都說什麼了?”
“唉,他就是瞎說,我就不亂傳了麼。”書生擺了擺手,興致高昂地大步走向他舅家的酒鋪去。
“小兔崽子,我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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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
“砧聲住,蛩韻切,靜寥寥門掩清秋夜。秋心鳳闕,秋愁雁堞,秋夢蝴蝶。十載故鄉心,一夜郵亭月。”
清清冽冽的聲音在月光下輕輕地哼著曲,那是南國的風,雜著京城的味兒、大漠的塵。
“想家了?”酒徒也懶得拽那一張糊塌子似的攤在青石街上的人起來,索性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謝九眨了眨他的獨眼,望著那月光,大吼一聲:“想!”
“為什麼不回去?我又沒叫你賠。”
“嶽大傻!”謝九突然梗脖子對著月亮大叫了一聲,哈哈地傻笑起來,彷彿是醉極了的樣子。
“你是良心不安!”酒徒也不要他回答,伸手戳了戳他的心口,冷笑道,“出賣我不好受吧?”說著,還趁機狠抓了幾把。
謝九拍開他的手,雙腿並緊,轉過身去,喃喃道:“為甚麼遷怒我,那些人又不是我害死的……就算我不加那一把火,你也遲早下獄……”
酒徒沉默不語,從他手裡奪走白瓷酒壺,自己啜了起來。
“聽說,威武將軍嶽暉當年大理寺會審的時候,被他最好的摯交構陷,因此當堂泣血。傳聞就此視力大損幾乎失明,可是真的嗎?”書生抱著一罈泡椒雞爪,邊啃邊看八卦道,“實在有點慘烈,不知道他那摯友有沒有被嚇出陰影來呢。都說是那摯交虧欠嶽將軍,我看人家也就是往大火裡添把柴,無端端被嚇了這一大跳,估計也難受得緊呢。”
話音未落,書生就覺得眼前黑風一掠,再醒過神兒來的時候,青石街上已經一個鬼影全無,那兩個人全都不見了。
“不愧是大將軍,輕功驚人吶!”書生咂巴著雞爪,忽然狠狠一咬牙,吐出一截骨頭,跳腳大罵道,“小人,還沒給錢呢!十九貫一兩的老窖呢!”
拾陸
“為什麼南楚要害我?我駐軍西北,與你們又沒有妨害。”酒徒把謝九扔到酒館隔壁花街的樓頂上,解開自己的腰帶,使勁兒地把他雙手緊緊縛了起來。
謝九不理他,醉得酩酊,昏睡過去,打起了酒鼾。
“十九貫一兩的老窖,喝不到四兩就得要四十兩白銀,那小氣書生只管我要三十幾兩,遠不到你那半斤酒量。這點兒醉不了的,別裝了。”
酒徒拍了一巴掌謝九的腦袋,自己倒喝起了他剩下的酒。
“你怎麼知道我的酒量?”謝九翻身坐了起來,雙手掙扎著想要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