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會有這樣虛心的感覺?
容若思“噢”了一聲,放下一直握著不放的黑劍,來接我手裡盛著熱水的銅盆。
這個自然不能勞煩到容大俠。我連忙往後讓,屈身半跪下來,將盆放在容若思腳前的地上,口裡說:“讓我來……”
容若思沒再出聲,微微抬起腳讓我替他脫靴。我手上熟練地動作,偷眼向上看時,見他容色又再回復若有所思的沉靜,臉卻偏向一邊,看著他的黑劍。這位大俠顯然不是江南富家出身,不習慣給人服侍洗腳呢!如果我再多“伺候”點兒別的,卻不知他會怎麼樣?
洗好了腳,僕婦來端了水出去。我從腳凳下面尋出一雙屋裡穿的布鞋給他趿著,他原來的靴子襪子擺在床前,動手鋪床。不一時一切弄妥,回身再看,容若思已經又把劍拿回手裡,站在當地,看著床前的我,有點欲前不前的樣子。不習慣被侍候的模樣更是明顯,大概他要等我鋪好床走開一邊,才會過來。
本來我也不一定非要伺候到何等地步,雨扶風交待的話很是含糊,並沒有一定要我怎樣怎樣。而且,前段時間我被雨扶風弄得很是辛苦,能多幾晚休息本是好事。只是看他洗腳時的樣子,讓我很是好奇……大俠喛,和雨扶風會很不一樣吧?
我垂手斂容,低眉順眼地蹭過去,伸手向容若思腰間的束帶。
其實我心裡很害怕。容若思這個大俠武功有多麼厲害,我並不是很清楚,也並不當真以為我會有機會面對他的劍。這人的舉止言行,又一直是很溫和很安靜,完全不似天鷹教的那些兇人,本來我是不應該怕他的。可是,就是他那份安靜平和,偏偏就令我感覺膽怯,還有那柄黑漆漆沒有任何裝飾的劍……
一直到我的手摸到衣帶的扣絆,容若思都沒有出聲或者動作。不過,我隱約感覺到他的緊張,明顯是不慣給人這樣接近的緣故。奇怪他並不阻止我。
衣帶鬆脫,黑色的袍襟散開,露出裡面的白色中衣,我抬起頭,突然發現與那張臉龐的距離竟是那麼近。容若思俊美的臉龐沉靜如水,頰上還有著淡淡的暈紅,目光正對著我,卻是清澈得不帶半點渣滓。我不禁微微一顫,攥著手中的衣衫穩定身子,垂下眼去,再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胸膛的起伏几乎看不出,隱隱的熱力感覺卻是清晰異常。平和安定的聲音:“我沒什麼事了,紫稼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哦……”我給這一聲驚動,回覆動作能力,仰起臉,小心地避開不與他目光對視,輕輕道,“可是……爺讓我服侍你呢。”
容若思身子微微震了震,沒有拿劍的手臂抬起,將我稍稍往外推,說,“不用了,我還要做晚課,你回去吧。”
我忽地有些胸悶。他說“不用”,他還推開我……
從小樓出來,我發現自己無處可去。前兩晚我睡的地方,是這處獨院的主房,自然是屬於雨扶風的。寅、卯兩個住在東廂,西廂是灶間和浴房,似乎沒有給我單獨安排睡覺的地方呢。雖然無處可去,我到底還是走回去。已經被人趕出來了,難道還繼續賴在小樓裡不成!
我走去敲下午天秦卯扶我進去過的那間東廂的門,天韓寅也在屋裡,兩個都還沒睡。聽我說了無處可去的事,兩個無良的傢伙便都笑起來。
“哎呀!除了正屋,這院子也就是東廂能住人了。只有兩間啊!我和韓哥也要有地方睡覺不是?嘿嘿,紫稼啊,你說你今晚是去韓哥那邊,還是在我這裡湊和一下?”天秦卯笑嘻嘻地,故意做出一付猥瑣表情,湊到切近,眯著眼看我。
哈!拿這個嚇我!我推開他湊近的臉,撇撇嘴:“我就要睡這裡,你自另找地方好了。”給這一鬧,原本有些灰黯的心情有所恢復,想到可以休息整晚,高興起來。忽又想起一事,問:“你們把兩間房都佔了嗎?那風哥……呃,風哥現在……”
天風醜在弟子群中很受尊敬。兩間廂房,就算他們原本是一人一間,天風醜回來,也必然會主動騰出一間來,根本不需雨扶風吩咐的。
寅、卯兩人互相看看,一個搖搖頭,另一個聳聳肩,兩人齊齊現出無奈和“你猜對了”的表情。天韓寅挑起拇指,向正屋方向比了比。
我長嘆一聲。本來還以為,為了下午的那番話,雨大爺會看在他正打主意的容若思份上,暫時放過天風醜,容他養養身子的……
27
再一次醒來,又是日上三竿。床榻另一側早已空空,被褥都收拾過了。我長長地打個呵欠,擁被坐起,揉揉眼睛四下裡張望……
一出了房,就看見天風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