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碩沒有制止院子裡鬨鬧的人群,揮退身後的人,徑直走進院子。
他的到來讓院中鬨鬧的人群頓時停了下,所有動作和聲音都消失了。
當中也坐著的風生視線陰沉的在汪碩身上停留片刻,重新吆喝開,於是如同卡帶的鬨鬧聲繼續響起。
但這一刻時間也足夠讓早已魂遊天外的白魄回神了。
刑呈看汪碩一個人也不帶的就進了院子,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揮揮手,帶走房內剩下的幾個人,退了出去。
房門被合上,暖和的室內就剩了他們兩個人,白魄看見汪碩也有些意外,身邊的下人告訴過他,汪碩在中午就進宮了,就算回府也會去皇子妃房裡守夜到天亮。
“你怎麼來了?”說不上是不是喜悅的語氣,但白魄的確沒想過,會見到汪碩。
他只知道,現在見到對方,心中的寂寥確實淡了些。
他甚至有些感激。
“來陪你守夜。”汪碩走過來,也在窗邊的小床上落座,伸手拉過白魄的雙手,放到自己胸口暖和。
“你不是…?”
白魄想問他,不是要在他妻子那嗎。
但汪碩搖了搖頭,於是他也不再問,重新扭過腦袋看向窗外。
汪碩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鬨鬧的人群和宮內的熱鬧有些不一樣,但挺溫馨的,他也很少看見大年夜這樣過的,於是語氣特別的溫和,“你們那,年夜都這樣嗎?”
白魄扭回腦袋看坐在他身側的男人,汪碩正非常專注的盯著窗外,目光少了往日的深沉,透出些少有的暖意和清澈。
“嗯,每年這一天,登霄山總是非常熱鬧,不會像……”
他的突然住口,讓汪碩收回目光重新看他。
白魄以為汪碩會不舒服,但對方並沒有,反倒寵溺的看著他笑了笑,輕輕道:“不會像這裡一樣,對嗎?”
白魄不知怎麼的,就在他的直視裡低下了頭。
汪碩本來就把他的雙手捂在胸口,這下乾脆把人都一起拉進懷裡來,抱著他,重新看窗外的喧囂,語氣淡淡的,“以前的年夜母后總會親手做梅花糕給我,但自她去後,我便再沒期待過年夜了。”
汪碩的語氣非常清淡,但白魄依舊從裡面聽出了濃濃的悲傷和脆弱,他張了張口,看著汪碩的面容,想安慰什麼。
但汪碩很快就重新扭回腦袋看他,露出一個非常溫暖的微笑,低頭在他額頭上輕碰一下,低低道:“謝謝你,讓我重新對年夜有了期盼。”
白魄不知道的是,去年年夜時,他因為意外落水昏迷不醒,汪碩也是這樣守著他過了後半夜,那時候的汪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徹底鬧了個臉紅,覺的心間有什麼東西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溫暖了整個身體。
近而都變得有些支支吾吾,“我也沒做什麼。”
汪碩抱緊了他,看著房內晃盪的燭火,像是自語,也像是許願,“魄,我希望以後每個年夜你都可在我身側。”
白魄沒了反應,呆呆看著汪碩的臉。
“都說年夜是喜慶的,但以前的我總覺的這天,是最難熬的。”汪碩的臉色落寞,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難堪的回憶。
白魄突然想起,席空諶那日提著暖酒來找他時嘮的嗑。
秦昭碩的父皇對他的母后是沒有半點感情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坐穩皇位,於是皇后剛剛過世,便重新開始鶯鶯燕燕,毫不收斂。
對待幾個兒子也沒有父子之間的感情,有的只是戒備,特別在幾個皇子越長越大後,那目光也再不壓抑,活生生像在看待潛在的敵人。
白魄想到汪碩那時還那樣小,母親離世,父親又那樣對他。
在冰冷孤寂的宮廷中,他又是如何忍耐下來的。
這是不是,汪碩總是戴著無數面具的原因?
心中突然覺的疼痛,疼的他有些想哭,尤其看到汪碩難得一見的落寞表情時。
自己雖然從小失去雙親,但被玄宗收養後,很快的遇到了師傅。
白魄在他懷中突然掙扎起來,這讓汪碩一怔,從回憶中醒來,就見懷中的人忽然起身,伸手關上了支著的窗戶,隔絕了外邊的喧囂。
“魄?”
“汪碩,秦昭碩,我不管你有多少名字,戴著多少面具,但只要你這顆心,是真心的對我,我白魄,必不再相負!”白魄伸出根雪白手指,在汪碩詫異不解的視線裡戳到了他的胸膛處。
指尖似乎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