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渾身上下摸不出什麼得意玩意兒,這簫還是隔日玲瓏閣買的。”韓霽言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一笑。
“施公子神仙樣的人物,本不必鑲金嵌玉的打扮。”
“是啊。”韓霽言嘆一口氣,“他是神仙樣的,不必拿些俗物整飾,凡人也配不上他。”
韓有是韓霽言的親信,自然知道韓霽言與施琅然的舊事,當即說道:“凡人配不上,但將軍也是神仙般的人,與施公子倒是天作之合了。”
“什麼天作之合!”韓霽言苦笑一聲,“你也不必那些好話予我聽。這男男相戀,就犯了常態,指不定遭人厭棄。天作之合?哪來的天作之合!何況我算什麼神仙……”韓霽言看向遠方,天際線在暗夜中模糊不清,北邊的星星卻十分明亮,“我配不上他。”
韓有聽出韓霽言語氣裡的蒼涼悲壯,一時也不知如何張口。
“我只望他此生平安健康,找一良家淑女,住在江南水鄉,兒女繞膝,舉家和睦。白日撫琴弄簫,夜裡聽風吟月,他本是天上人,要過著神仙日子……”韓霽言的聲音低沉,漸漸輕不可聞,消散著北方粗獷的風裡。
“將軍……”韓有愣愣地看著出了神的韓霽言。
他還記得五年前那個精緻小人初到將軍府的模樣,全將軍府上下都驚歎世間竟有如此出挑的人物。所有人都喜愛他,可施琅然總是神情淡漠,不言不語。直到見到少公子。韓有還記得那小人兒的笑臉——最美的不是繁花似錦花團擁簇,而是冰雪初融時高山峻嶺上一朵豔麗的春梅。
他還記得大將軍去世時施琅然來祭拜時的模樣,當日的幼童竟長成如此俊美的少年,身形纖細,氣傲孤高,任他飽讀詩書也不知用什麼詞句來形容這份遺世獨立超然世外的美。
他本不知世上是有男男相戀的,可是看著這樣的施公子,只覺得偌大的神州也只有少公子能伴著他。他立志沙場,本看不起什麼男女情長俠骨柔情,但他見施公子對少公子當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也漸漸豔羨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滿心滿眼都只為一個人。
可是若是換成勞麼子良家淑女,韓有想道,恐怕施公子不見了少公子,只能鬱郁而生,哪裡有什麼神仙日子。
少公子,怎麼能狠心說出這樣的話!
瞬間,韓霽言卻又換了模樣,他站起身,神清氣爽地一笑,“怕是這夜太涼,倒想起兒女情長了。走吧,子介,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將士們將他們的生命交給我,我不能負了他們。”
韓有一時不知哪裡出了差錯,腦子裡全是施琅然精雕細琢的面龐,“不負將士,所以,要負了施公子嗎?”
韓霽言沒想到韓有竟會說出這話,睜大眼看向他,又隨即偏頭,輕輕地笑出一聲。
韓有沒想到自己頭腦發熱竟觸了韓霽言的痛處,囁嚅著,“將軍,我……”
“是,”韓霽言握住腰側的長刀,“我負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渣攻出世。
☆、第 6 章
梁軍與韃靼在這片廣袤的沙漠上已經僵持了兩日有餘。
沒有兵,沒有糧,也沒有水。
韓有垂著頭,指揮下屬挑出一些老弱病殘的馬匹,拉出去宰殺來貼補食物空虛。軍營上空瀰漫一層濃重的陰霾。梁軍中的騎兵大部分是韓家軍,馬匹陪伴著他們出生入死,不到萬不得已,都會給老死病死的戰馬以烈士的禮遇下葬。
他們破了韃子的兩層封鎖,深入了沙漠腹地,此時除了向前別無選擇,更何況他們沒有援軍,更不能奢求補給。韓有望向蒼莽的天際,連綿的沙丘在落日餘暉的照耀下閃著美麗的光暈,天就要黑了,這曇花一現的美麗也要消失在眼前。日復一日,卻不知是被困死在這荒漠,還是死於敵人的刺刀。
韓霽言獨坐在將軍帳內看著行軍圖,燭燈的光很暗了,燭心已短到無法再剪了。韓霽言也不去管它,燭火跳動了一下,滅了,空中只餘一縷嫋嫋的青煙,最終也消散無蹤。
韓霽言在黑暗中撫摸著手中的羊皮卷軸,腦中一片空茫。
這場仗,打得太艱辛了。無怪他的父輩打了三十三年還沒有結果。更何況現如今他的情況更苛刻,更慘烈。他不能回頭,不能捲土重來,他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機遇是不等人的,若他不能趁著韓家的聲譽猶在,民怨激憤之時將那狗皇帝拉下馬,下一次又要多少個春秋之後。
他閉上眼,韓家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獨行在一條狹長的巷道,光線昏暗,空氣潮溼,前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