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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天空連著雪白的白雪掩埋了原本紅棕色的土地,褐色的枝幹上綻放著朵朵紅梅,在一片雪白下顯得極豔,極美。可比紅梅更豔,更美的是立在梅樹旁的少年。
少年的臉對著梅,只能看到側著的部分,線條優美,面色也是一片雪白的純潔,粉紅的唇彎的弧度恰到好處,一對上翹的桃花眼如同春水般盪漾。棕黑的發被一根碧青色的玉簪束在頭頂,然後垂落下來,微微有些捲曲。幾縷未被玉簪束住的碎髮散落在雪白的額邊,顯出一些少年的風流俏皮,左耳上的藍寶石耳釘迎著冬陽熠熠生輝。少年並未身著厚重的皮毛外套,而只穿著一件蒼青色的廣袖長袍,露出雪白的中衣翻領,和領下若隱若現的雪白脖頸。一雙不大不小的白色鹿皮短靴,輕輕巧巧踏在雪地上,腳印很淺,竟有些分不出來哪是雪,哪是腳。
端木翎聽見自己的心,狠狠跳動了一下。
少年原本是含情脈脈地望著梅花,左手戴著和鞋子一般質地的鹿皮手套,手上還拿著一隻手套。未戴手套的右手,伏在紅梅上。纖白細嫩的手上,幾隻寶石戒指閃著撩人的光。手就這麼停在紅梅上,也不知是要摘,還是隻撫摸而已。
少年聽見有人走在雪上微微的“咔嚓”聲,手點了一點紅梅,隨即收回。扭過頭看著端木翎一步一步走近,嘴角的笑弧拉大,聲音清洌如同一汪桃花泉水:“居然真是美人。”
端木翎大腦有些轉不過彎:“嗯?”
少年彎彎桃花眼,上下打量他,最後露出滿意的笑:“區區適才在想,若以紅梅為引,是否能得美人上鉤。”
端木翎頓時哭笑不得,一時想不出什麼話應對。平日都是他調戲別人,沒成想這會兒居然也能被人調戲了。
而且他總不能說,吸引他的並不是什麼紅梅,而是紅梅下的佳人吧。
到最後,他居然只能侷促地憋出一句:“下雪了,你不冷麼?”
少年伸出雪白的手掌接了幾片雪,指頭在手心摸了摸,雪便化成了水。少年偏著腦袋笑,額邊的碎髮一晃一晃:“嗯,好像是有些涼。”
端木翎彷彿被什麼驚醒過來,想他也是萬花叢中過的老手,居然……當下就端出和藹關切的表情,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少年身上,手不經意撫過少年的臉,也如雪一般冰涼清潤:“你怎麼不和眾人一塊兒?那邊美人也很多。”
少年眼角一橫眾人聚集處,舊是笑眯眯的表情:“你說呢?”
端木翎悟了。抱拳施禮:“在下端木翎,不知公子可願與在下交個朋友?”
少年攏著披風,只微微點頭:“區區柳白,自然很願意與美人結交。”
☆、3。銷魂公子
三公子端木衍也不過剛二十出頭,他覺得他還很年輕,也並沒有太大的野心,他只是不想讓任何事,任何人綁住自己。
他喜歡流蘇,只是因為除了漂亮,她也夠聰慧,從不挽留他,甚至一句歸期都不問。所以他也樂得每年冬天回來看看父親母親,順帶和她敘一敘溫情。也順便參加這所謂的賞梅宴。
他一向不介意讓他喜歡的女人成為眾人的焦點,那會讓他有成就感。可是這兩年流蘇卻有些緊逼的意思,是因為她的名頭漸漸盛了,還是因為他太縱容她了?
端木衍端著酒杯看著梅花,也看著梅花中被眾人擁簇的流蘇。眼半睜半閉,像是醉了。
眼瞼開闔的縫隙間,突然閃過一道光芒。他看到了一個少年,一個無論是誰也不會忽略其光彩的少年。
端木翎身材本就高大修長,常年練兵身上自有煞氣,少年只比翎略矮一些,站在翎身邊竟半點不被翎的氣勢壓制。卻也不壓制端木翎的風采,而是意外相得益彰的互襯。
若要用個合適的詞形容少年,他會選擇“銷魂”二字。
當然,雖然少年很耀目,卻不是他特別關注少年的主因。
主因是少年身上披著的披風他認得,是他二哥端木翎的。
即使他已和他的兄長很陌生,他也知道那是端木翎最喜歡的一件熊皮披風,而那熊是端木翎成年禮前不知去哪個深山坳子裡自己獵的。
那時父親大笑“勇武之氣有本將當年雄風”,然後讓織造坊最好的工匠剝了整塊的熊皮做成披風賜給端木翎作為成年見證。
雖然不十分名貴,翎卻十分珍惜,絕不許別人穿一下。
如今,那件披風,卻披在那個少年身上了。
他突然覺得,今年的宴會有趣了許多。
端木衍三指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