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有痛,你苻堅的心,就有多痛。
如此,縱是這般與你陪葬,又有何妨?
慕容衝伸手環住身上的人,蜷起五指用力扣住。在漫無止境的撞擊中微微抬頭望向帳頂,許久,徐徐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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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胎死腹中,苻堅怒過之後當即下令追查此事。然而查了許久,只道是藥方有誤,致使墮胎。然而除此之外,卻也尋不到有人蓄意謀害的跡象。便縱是後宮平日裡素愛爭寵的妃嬪,也於此事並無關聯。
苻堅不是不曾懷疑過慕容衝,然而卻也心知他同自己的姐姐情深意篤,並無對她下如此毒手的理由。加之慕容衝那日在自己的失控之下昏倒在床上,之後病倒,卻仍是要守在清河床邊。見他終日一副形銷骨立的樣子,想必亦是痛心疾首。
不知為何,終是選擇了不去懷疑更多。
由是,此事拖了半年,苻堅只得放棄,將那開藥方的御醫滿門抄斬,聊以洩憤。
除此之外,卻也別無他法。
清河在調養之下,身子已漸漸恢復如常。只是仍未從此番噩耗中恢復過來,終日神情懨懨,稍不留神提及痛處,便輕易地掉下淚來。
苻堅前去探過幾次,相對無言,卻反惹得自己黯然一場。由是,便愈發頻繁地傳喚慕容衝,在床笫的放縱間,聊以平息幾許喪子之痛。
這日,二人在書房內稍起了些意興,便聽聞門外低低一聲:“皇上,揚武將軍姚萇求見。”
苻堅微微挑眉,伸手理了理衣飾,便對門外道:“然他進來罷。”
慕容沖默然退至一旁,不久之後便見一人匆匆步入。見了苻堅,動作乾脆地一抱拳,道:“陛下。”其聲鏗鏘有致。
“無需多禮,”苻堅從容一笑,道,“姚將軍前來,所為何事?”
姚萇原是羌人,隨著父兄征戰四方,後敗於秦國之手便只得率部請降。苻堅欣然接納,即位之後更是當即封他為揚武將軍。姚萇素來性情耿直,見苻堅對自己誠心以待,心下感念,為其征戰更是不遺餘力。
此刻他抬起頭,此番前來原是照例彙報軍中事務,卻赫然看見屋內還立著一人。眉目如畫,白衣翩然。面上含著三分笑意,一手正不經意地打理著衣襟,其下痕跡隱約可見。
念及宮中無人不曉的傳聞,這是何人,已無需置疑。然而陡然一見,苻堅又是這般毫不避諱,讓姚萇不由仍是有些侷促。感覺到對方望向自己,面上不由一赧,便只得再度把目光投向苻堅,三言兩語地把情形說了個大概,便匆匆告辭而去。
苻堅垂目聽著,此刻也並不阻攔,只微微頷首,由他去了。
而姚萇低頭匆匆出門之後,才頓住步子。才發現自己方才所言,竟全不記得了。而此時,房內陣陣嬉笑低喘之聲又隱約響起。
姚萇面上一熱,趕緊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衝兒,乃變態了……可是為毛為娘好開心……T…T
另:放姚萇出來溜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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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虛實難辨 。。。
這年八月,丞相王猛返回長安。
兩年前他親自掛帥,以六萬人馬大敗燕三十萬燕軍,長驅直入拿下其都城鄴城,覆亡燕國。而自那以後,便一直留在彼處鎮守,處理軍政,撫慰人心。
數月前,王猛再度出兵,大敗涼國張天賜,終是暫時安定了西側的局面。苻堅見諸事基本妥當,便下詔促其回京,以謀天下大計。
由是距此月餘之後,王猛輕車簡從,返回宮中。
其時慕容衝正在書房裡伴著苻堅。忽聞宮人奏報,說丞相已回,正在門外等候。苻堅聞言微愣,立即對宮人道:“快請丞相進來。”言罷自己已是站起身來。
慕容衝退身至一旁,頭一次見苻堅對什麼如此看重的樣子,心下倒頗有些意外。然而同時,王猛這個名字,他是有所耳聞,也是記憶猶新的。
便是這人,當年兵臨城下,亡了自己的國。慕容衝甚至還記得,當日自己躲在房中,伏在床畔眼看著大軍壓境的情形。而其中被眾星捧月簇擁著的那人,高坐於馬上,一身銀甲,更是刺目非凡。
而回憶起來,距離今日,竟已有二載之久。便是這二載的光陰裡,燕國由曾經的鼎盛,頃刻毀於一旦,而自己亦是從燕國的大司馬,淪為後宮的禁臠。所謂白雲蒼狗,世事如梭,也不過如此。
二載以前,自己面對這屈辱,憤怒過,反抗過,尋死過,而終是無濟於事。漸漸地明白,天意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