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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而對方眼裡,卻只是一派勝利者的微笑。

這就是他苻堅想要的結果罷。他知道,對自己而言,身為燕國皇族的驕傲,是比命更重要的東西。所以他踐踏,他毀滅,他輕而易舉地就足以讓自己身敗名裂。

慕容衝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忽然冷笑一聲。然後他猝不及防地掙脫了侍衛的束縛,使出全力衝向殿前的立柱。

彼時心頭只有一念:苻堅,我寧肯死,也不會帶著這屈辱苟且而生。

……

只可惜,世事終究是願違者居多。自己終究還是有再度醒來的這一刻。慕容衝從回憶裡抽出思緒,看著銅鏡裡自己額角上滲血的白紗,忽然伸手,一把扯了下來。

血還未全然止住,殷紅的色澤順著額角緩緩流下,經過眼角經過臉頰,一點一點地染紅了半邊面容。

慕容衝目不轉睛地看著,卻絲毫感覺不到應有的痛楚。直到視線的一半也已被染成紅色之後,他才緩緩低下頭,在妝臺上找到一根束冠的金笄,牢牢地握在手中。

笄的一端被打磨得很尖銳,就如同自己方才刺殺苻堅時用的簪子。慕容衝垂眼看了看,這才滿意地笑了。

然後他突然使出全力,把那尖端朝自己心口刺去。

然而手腕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擒住,然後一個聲音低沉道:“剛醒,便又想死了?”

慕容衝抬起眼,看著銅鏡裡面苻堅的臉,頓了頓,只是面不改色地輕笑一聲,道:“望陛下成全。”

苻堅分明看清了他眼中一閃而過,卻又很快被鎮定掩去的驚惶,不由在心底暗笑。即便是此刻,他慕容衝也不願在自己面前落於下乘。倒真是一隻高傲的鳳凰。

於是他頓了頓,緩緩道:“倘若孤不允呢?”

慕容衝聞言,卻突然鬆開了手。手中的笄笄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不是陛下的對手,陛下不允,此刻我也只能聽命。”他輕輕地從苻堅掌中抽出了手,平靜道,“可是,陛下並不能時時刻刻如此,對麼?”

“確是如此,你若一心求死,孤自然不能阻攔。”苻堅聞言卻笑著點點頭,轉過身,卻輕笑道,“可是孤今日告訴你,你入了這後宮,便是孤的人了。求死?這生死可不併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然後他一揮手,方才侍候自己的使女便被幾個侍衛押了上來。

“你們看護公子不利,要罰。”苻堅淡淡道,回頭看著慕容衝,輕輕地做出了一個“殺”的手勢。

刀光起落之間,伴隨著驚惶的喊叫聲,十幾個人頭齊齊滾落在地。血流如注,在空中劃出腥羶的弧度,在地上落成一團團狼藉。

“她們是因你而死。”苻堅回身,淡淡道。

視線中原本一半的紅色,此時此刻已經全然被再次覆上一層腥羶。慕容衝站起身,整個人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可是他面對著苻堅的目光,卻仍是笑道:“陛下,他們是你的宮人,你要殺便殺,與我有何干?”

“確實。”苻堅微微頷首,頓了頓卻又道,“可是,那慕容宗室和鮮卑人氏,與你可有干係?”

慕容衝悄悄地攥緊了袖中的拳,卻道:“陛下志在天下,怎會為了區區一個慕容衝,而在慕容宗室之間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苻堅聞言,卻是微微挑眉,笑道:“你所言確實不假,看來孤倒不能輕易要挾於你了。”頓了頓,話鋒一轉,“可是,你的皇姐,清河公主又如何?”

慕容衝一怔,此番卻只是沉默。

他決不能讓自己在苻堅面前顯露出分毫的弱勢,所以沉默是他此刻唯一的辦法。可是他卻不知,自己神色間分毫的變化,卻已早已落入那人的眼中。

“慕容衝,你想必不願因為自己,而連累到清河公主罷。”於是他得意地笑了笑,言語之中卻漸漸多了幾分森然,“她同你一樣身處這禁宮之中,可是孤會如何待她,卻大抵……要取決於你了。她與你本是手足,你若死了,孤便讓她去泉下同你陪葬。”

慕容衝死死地攥住了袖口,卻仍只能沉默。此時此刻,他才算是認識到面前這人的強大。與國無關,與戰無關,而是他已然將自己看得太透。自己的軟肋,早已輕易地被他握在手中。

這才是真正的強大。

可是沉默卻絕不是應對這種強大的對策,慕容衝極力掩藏著胸中之意,卻已感到自己的掌心開始滲出汗來。而這個時候,對方似乎也已經等待了足夠的時間。

苻堅見他如此,突然笑了笑,然後上前一步,用力抬起了慕容衝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