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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放著。”顏亭答道。

“為什麼沒人會用?不是有那麼多南趙降臣嗎?難道沒有欽天監的官員?”

“有是有,但那幾個官員只懂得頒佈曆法,記錄天象,真正懂得使用這些儀器的都在輿圖處,說是都被燒死了。”

顏音回憶起在大梁時的輿圖處大火,也聽說過葬身火海的除了輿圖之外,還有輿圖處全部官員和內侍,不禁心下黯然,“沒有人懂,難道也沒有書可以看嗎?”

“相關的書,據說都沉在黑鬼澤了。”

顏音這才想起,北行途中,黑鬼澤吞沒了兩輛車,一輛車上的文書搶了出來,另一輛上的,卻永遠失卻了。

兩人談談講講,不覺已經登上了昀臺,只見數棵古松亭亭如蓋,松下零散分佈著熟銅鑄就的巨大儀器,每一個都有一人多高。

顏音驚喜地張大眼睛,快步走過去,輕輕撫落渾儀上的積雪,撫摸著那金絲錯成的黃道刻度,細細分辨著那上面的數字。灰綠的鏽跡,斑斑駁駁,像是淚痕,灑在渾儀上。顏音用指甲用力去掛,卻刮不下來分毫,“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我們拿了來,卻不會用,真真是白白糟蹋了……”顏音感慨。

“你要有興趣,等我去問問那些南趙降臣,看有沒有人略懂點兒的,讓他教你。”

“好啊。我只知道這是觀測星星的,卻不知道怎麼用。”顏音點頭答應,踮起腳尖把眼睛貼在窺管上去看,卻不得要領。

“每次看到星星,就覺得我們人間的生靈很渺小,匆匆百年,我們都化成了飛灰,那些星星依然這樣亮著。什麼權位,什麼富貴,在星光面前都不值一提……”顏音幽幽說道。

顏亭一笑,寵溺的拍了拍顏音的頭,“你這小腦袋,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在轉著什麼怪念頭。”

“三哥……”顏音嬌嗔,“不要拍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咦?!”顏音突然望向顏亮身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顏亭順著顏音的目光轉頭看去,身後,是厚重敦實的會寧城城牆,牆內,是街衢房舍簇擁著的大源皇宮,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潔白的積雪當中。不對!皇宮那裡的積雪似乎在動,像是一片翻滾的雪浪。顏亭定睛細看,發覺那是一片片白布,覆蓋在宮中的帳幕殿宇上……

“國喪!”顏亭大驚,拉起顏音飛奔下昀臺,策馬狂奔。兩個人都再也顧不上身後的傷,心中巨大的不安,完全超越了身後的傷痛,到底是誰?是誰歿了?當得起這樣的葬禮的,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和碩親王,或者父皇……

一路疾馳,人和馬都微微見汗,冒著熱氣,眼看宣明門遙遙在望,顏亭再也按耐不住,朝守門侍衛聲音嘶啞的大聲吼道,“誰歿了?”

“魯王。”

聽到這兩個字,顏亭和顏音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尤其是顏亭,只覺得渾身癱軟,幾乎沒有力氣下馬。

顏音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除了關於顏亮的那一段細節,他都細細道來,沒有一絲一毫隱瞞。

夜很靜,父子二人久久沉默不語。

顏啟昊回京祭天期間,河東三千漢奴舉旗造反,自稱南興軍,不足一個月便佔據了十餘個州縣,迅速發展成數萬人。原本已經歸降源國的原南趙峒州守臣陳龍先隨後起事,和南興軍合流一處,漸成燎原之勢。

顏啟昊返京祭天未歸,魯王顏啟昕親自領兵平叛,因缺乏經驗,又輕敵冒進,中了陳龍先之計,被困峒州。待顏啟昊援軍來時,峒州已經成為一片瓦礫,顏啟昕葬身火海。

顏啟昊頗為自責,下令三軍縞素,一鼓作氣,迅速撲滅了義軍。隨即又馬不停蹄,揮師南下,一路攻城掠地,一口氣便打到了淮河北岸。顏啟昊身先士卒,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雖然屢受重傷,卻也令南趙兵將聞風喪膽。

魯王陣亡這件事,一直是顏啟昊心中的一塊傷疤,絲毫不能觸碰。這一點顏音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止住了口,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顏啟昊也明白顏音的體貼,輕輕摩挲著顏音的手,幽幽說道,“父王陪你玩拔根兒,是在大梁城啊,你忘了嗎?那是正月十五的白天,那裡比較偏南,那時節還能找到枯葉,只是葉柄都很脆了,常常是稍一用力,兩根一起斷掉,你玩得興味索然。”

顏音也幽幽笑了,“那時候我都八歲了,正是覺得自己是大人的年紀,哪還喜歡玩那個。小時候拼命想要快點長大,現在長大了,卻想永遠做小孩……”

“後來呢?戴先生最後有沒有找到方法,治療你這不怕痛的症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