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和託付,也要保護好他的金滄。“阿容,聽阿儷少爺說你最近很忙。”
“忙賑濟呢。”高容不想多說,可對上阿銘縱容的眼神,壓抑著的氣惱就跑出來了,於是把自己的無奈傾述出來。
阿銘攬過他安慰道:“有人的地方都有這些沉痾舊疾,不可能一蹴而就解決它,只能慢慢來。這種事還得土司下決心,你不要強出頭得罪人。”
這份勸解已超出阿銘的低調原則,高容曉得他謹慎,感激地笑笑。
等我當上土司,定大刀闊斧剔除枯枝腐葉——這種半孩子氣半野心的話卻不能對阿銘說,於是更加想見阿筌。找個藉口問:“我看娃娃們還在用木劍,咋還不用鐵劍?”
“我阿爹腳崴了,要多休息幾天才能來桑園,阿筌也回小石橋農忙,嘗新節後應該可以開爐鑄劍。我阿哥那邊還存著些劍,我謀著讓幾個娃娃先練著。”
阿筌竟不在。高容掩飾住遺憾,把心思放正事上:“要秋收了,校場可放農忙假?”
“阿筌想出個法子,每個娃娃發點工錢,夠他們家裡請短工收穀子。”
“啊?我沒見你們報這筆賬。”
“麼些人最歡喜不放假,說他們來出這個錢。”
“木儷爭著出錢?”
“有木家子弟要強出頭,我和阿筌就先墊付了。”阿銘忍不住笑,阿筌那憨娃娃認定了高容不肯讓木家插手這事,又怕一個人掏錢太惹眼,非拖阿銘下水,還拍胸脯保證如果阿容少爺賴賬,自己拿錢還他。
“做得好!我高府還要靠他木府幫襯這點錢?這些事情你們——你只管做主。”
“我叫阿筌回小石橋時去高府一趟,他可能急著回家沒進城。”
等阿銘回了校場,高容一個人呆草場上就有些鬱悶。上次阿筌忙著回來打馬掌,一碗涼粉的功夫都等不及,自己也沒敢強留。這些日子忙賑濟是一個原因,但一直沒來桑園卻主要是因為內心裡紮實怕遭冷臉,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有點怕阿筌,怕他對自己冷淡對別人好。尤其木儷還來了校場,木儷是哪個?身家才能不比自己差,最關鍵是懂人情世故、會讓人,不像自己一來氣就控制不住,發瘋般欺負阿筌。再霸道下去,寵人可會變仇人?
馬匹在草場上悠閒地吃草,天邊滑來的蒼鷹翱翔半圈忽然落下,藏進草深處小心翼翼探出眼。
高容記起上次閒坐草場是與阿筌一道,在白溪裡洗衣服挖蛇膽,然後——不好意思再回憶,幾乎每次相處都以自己的暴虐收場。阿筌說不會記恨自己,高容相信,不需要他拿三絃發誓就相信,但信得過他卻信不過自己,曾對著火把發誓不再打他,那天在倉橋上卻又差點動手,硬是沒臉再見人。
又想到阿筌心心念念著打馬掌和鑄劍,自己卻好像總在拖他遊街吃茶,難怪他格外聽木儷的吩咐。木儷懂事又通時務,木府裡可有高府這麼多掣肘?誒,土司給的那些差事,認真起來硬是麻煩得很啊!可惜阿筌心裡只有鑄劍,要不把他拉府裡做個隨從,又當寵人又當能人,煩悶時說說體己話,遇事時有個提醒,好過一個人苦撐。
高容正自怨自艾,見木儷跑來,忙起身迎上去。
“我跟阿銘說不要打擾你……”
“我早見你在仙人掌外,謀著你找阿銘師傅說事,就沒過來。”木儷也不掩飾,“正好你來了,我有事跟你說。”
高容關切地瞪大眼:“校場的事情阿銘負責,可是他對你不恭?”
木儷忙否認:“阿銘師傅越嚴格我越喜歡。最近跟軍爺衝殼子,我就起了個念頭,我們何不去中原購些火器?”
人說金滄是塊福地,雖然晝夜溫差大,但就白天卻是四季如春,人待著舒服不說,從來不用擔心歉收,山區旱也好澇也罷,壩區依然滿目金黃豐收在望。當地人最得意的一句話就是:大旱三年吃白米。金滄水源豐富不怕旱,東山下有東山河護著,西山下一溜龍潭更不怕澇,即便三歲娃娃,也能隨便報出十來個龍潭名。
寒露有雨加萬石,今年老天爺照顧,寒露那天下了場透雨,於是豐收之上更見豐裕。
秋收後就是嘗新節,用新米祭天祭地祭本主。歡歌熱舞過完節,別的村子開始清閒了,劍邑卻才開始真正的忙碌,而馬場外的小桑園裡,也熱火朝天地開爐了。
雪山不見雨不斷,雪山連現雨水收。阿亮耶站在臺階上看著北邊的玉龍雪山,滿懷希望地說:“雪厚了,雪落高山霜落窪,霜一落就好淬劍。”
阿筌嘖嘖:“阿亮耶,雪落高山霜落窪指的是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