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疼得厲害,時承運心提起來,會不會再像那日慘叫發作,他不敢多說話或去抱他,但是站在跟前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更令他燥鬱。
怎會這樣?
小筆。
究竟發生什麼?
已經很少有事讓他這般無措,進退兩難。
其實,一向以來他都不想探究過往,因為已然發生,誰都無法挽回,這世上的慘事太多,人心詭譎,什麼事情是人做不出的。
他只想和他一起,能找回些東西,能擁有些東西。
還是走罷,晚上小葉子出現,他便好了罷?
「小筆──」啞聲喊他。
被中人不聲不動。
男人緊咬牙,到外間喚了方誌出來:「好好看護他……陪他說會兒話。」
「是。」方誌瞧主子臉色難看,心中詫異,怎麼,又吵架了?
時承運默默站在院內,聽著方誌進去喊小筆:「公子,大人走了,晚飯想吃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小筆的聲音傳來:「他走了哦……你不是說他不喜歡拈花惹草麼,為啥纏著我?」
「這……」顯然方誌回答不了。
男人走出院門,背影說不出有些蕭索,他甚至想到,要不要喚那焦應過來陪陪小筆?
可想到這兒他又挺直了脖頸,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般軟弱。
咬牙,他往前堂走去,半途卻遇到管事向他急報:「老爺,劉公公來了!」
哦?時承運眼一凝,劉公公是皇帝的心腹,這時候找他,必有要事。果然劉公公帶來皇帝口諭,讓他進宮議政。
到宮內,二皇子、三皇子和老岳丈都在,皇帝面色沉重,見他到來只揮揮手讓他坐下。
「南蠻起兵了。」皇帝開口言道。
這話一說,岳丈郭廷臣臉色如常,二皇子向時承運瞄了一眼,三皇子坐直了身軀,兩眼放出熱光。他們都想爭到這個征討南蠻的差使,得勝是必然的,可兵權卻是難得至極。
「兒臣願替父皇分憂!」還是老三最沉不住氣,離座跪下。
二皇子又悄悄看向時承運,他日間剛請這位兵部侍郎過府,雖然時承運只是侍郎,但兵部尚書年老,早就是個擺設,實權還在這時侍郎手中。
宰相郭廷臣伸手撫須,但笑不語。
皇帝看著底下跪著的兒子,半晌才道:「起來吧。」卻也沒說準不準。
時承運心內冷哼一聲,這老狐狸對自己親生子都這般用足心機,拿了兵權挑惹他們鬥個你死我活。自己便在這兒看好戲罷,只不知老岳丈能不能吃透皇帝的心思。
其實,他對這岳丈也還有幾分摸不透,不過如今彼此都還有利用價值,算是在一個戰營裡。
這麼兜兜轉轉議了數個時辰,夤夜時分,哪方出征都未決出,時承運卻漸漸走神,那等著他的魂魄的傢伙不知如何了呢?
小筆這夜一直沒睡。從晚飯後便抱著靈位窩在榻上等待小葉子的魂魄,可是兩個時辰過去,仍是沒見他。
怎地不來呢……
生氣了?
他把靈位捧到面前:「小葉子,你出來啊!」
他起先還只是軟語求他,到後面卻又生氣:「你做什麼這樣,你明明都知道的,你再不出來,我以後也不理你,出來了也不理你了!」
可話說得硬氣,心中實是忐忑難安。
小葉子真的不出來了,定是看到那個大官兒,自己明明說好要離開的,卻在這兒不走……
他心中委屈,更多寂寞。
外間夜色已濃,昨日此時,小葉子和自己還……兩個人在一個被窩裡呢。
你出來啊,小葉子。
時間一刻刻過去,他摸著自己頸前玉蟬,思緒突地回到年少時,小葉子晚間偷偷來自己房裡相會。
想到昔日歡好時光,如今更是落寞,他撇著嘴,抽打手裡牌位:「臭小葉子,小心眼兒,把我一個撂在這裡,下次你出來我打你,打你這個壞東西!」
看來這個大官府裡是不能再呆了。小葉子真的生氣了……
方誌在暗處瞧著,倒有些憐惜這痴痴的公子,主子只是被召到宮裡,分身無暇嘛。不過,看樣子公子等的是鬼魂。
小筆等了大半宿,實在撐不住才睡過去,可不一會兒又醒過來。他揉著眼睛,坐在炕上發呆,手在牌位上摩來摩去,半晌,突地跳起來,將炕上被單扯下,一迭二,平展開,再到櫃子裡將平日的穿用都拿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