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男人只是用行動向他演示了學武的好處,可是沒有告訴他,要達到這地步,需要付出多少常人無法付出的艱辛。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世上什麼事都不是白得的。
收回回憶,顏如七對著床柱子繼續練飛針。
已是日近黃昏,外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顏如七心裡憋得慌,金針狠狠甩在床柱子上,可惜沒有把那床柱子刺穿。畢竟他功力尚淺,要做這種高難度的事還是要些時日的。
這一夜,青松小居靜得人發慌。顏如七在屋裡走來走去,很晚才入睡。入睡前,他迷迷糊糊的想:算了,男人那樣也是為了他好,雖說嚴厲得有些過度了,但不是也有話說嚴師出高徒嗎?他該高興,而不是耍脾氣。再說了,一個大男人耍脾氣算什麼事,都是男人慣壞了他,他才會變得這麼孩子氣!顏如七恨恨的想,理所當然的最後還是要怪男人不好。
準備第二天去承認自己懶散的錯,準備真的發憤圖強的顏如七顯然又遭到了打擊。因為第二天,當他忐忑不安地不知道調整了多少次呼吸,總算走到男人房間門口敲門時,裡面連個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他遲疑了一下,伸手去推,門是推開了,可是卻沒有人。床鋪整整齊齊的,床前的流蘇被顏如七推開門的動作驚到,微微顫抖著,帳幔悄悄亂了邊角。
“公子,您怎麼到這裡來了,爺不在。”
“去哪兒了?”
“不知。”
“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夜裡就走了。”
顏如七攥緊了拳頭。突然覺得失落。
前天夜裡就走了,前天夜裡……他毀了送他的心法,他負氣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早上還傻傻的想象各種情況,比如若是男人叫他去扎馬步,他要怎麼辦?比如男人冷嘲熱諷,他要怎麼辦?比如男人一如既往微笑以對卻不提練武怎麼辦……
他想了許多許多,卻沒想到過男人在那天晚上就走了。走了,也沒打聲招呼,一走便是一天。
“公子……小人還要打掃……”那人見顏如七臉色不好,不禁多看了幾眼,又慌忙低下頭,說話也不利索了。
顏如七轉身,一步一步往回走,什麼話也沒說。
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個陷入黑暗的傻子。
從日出東方等到日落西山,顏如七從未覺得這麼心神不定矛盾煩悶過。他想過去那片瀑布走走,散散心,可是沒有男人帶他去,他自己不知要走多久才到。輕功這東西,果然是個好玩意啊。
顏如七也不知哪裡來的執念,叼了根青草坐在男人屋前的石臺上,看那遠方的雲一點一點染成了紅色。一點點暗下去。
難道今天也不回來了?顏如七心想著,也不只是失望多些還是輕鬆多些。他起身,拍了拍衣服,準備去吃飯。
青松小居里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那聲音很急,有點重,不像是男人的腳步。
顏如七下意識的前走兩步望過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男人回來了。
是回來了,卻是讓人抱回來的,抱著他的是甄銳。
甄銳的臉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但他的步子很急。男人靠在甄銳的懷裡,頭髮是亂的。衣服是亂的,只看得到他半邊臉,臉色蒼白如紙,平時光芒照人的眼此刻緊閉著,長長的睫毛蓋下來,印了一大片陰影,只有那陰影處的面板才略略像是正常人的顏色。
顏如七心上像是突然被錘子重重捶了一下,頓時失語。
甄銳看了他一眼,抱著男人進屋。走得近了,顏如七才發現男人的衣服上沾了暗紅的血,看起來乾涸已久,雖然不多卻斑駁,觸目驚心。男人一隻手垂下來,隨著甄銳的走動輕輕擺著,男人這樣子虛弱得可怕。
顏如七手腳的動作比大腦轉動的速度快得多。他轉身要進屋,甄銳卻一擋,道:“顏公子請回避。”
男人的睫毛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
“我……”顏如七還沒想好要說什麼,門已經當著他的面關上了。
“喂!幹什麼!”顏如七驚嚇地跳開一步,怒火攻心,喊了出來。
甄銳也不理,只把男人放到床上,然後雙膝跪倒地上,跪得直直的,一動不動。
男人仰躺著,衣服凌亂著,露出白皙的胸口,胸口上——自然有傷。可是傷的不止是胸口。男人閉著眼,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然而就這樣毫無生氣的男人,也若有似無的勾動著人的感官,彷彿執意要勾著人與他一起沉淪,墮落。
屋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