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需言傳。”
“若令尊當真如此身死,而萬歲又如此器重大人,委以靖邊重任,卻令人費解。”
楊玄感報以苦笑:“光桿元帥,赤手將軍,卻也難得。”
“這麼說,楊大人也有苦衷?”始畢只是撕下一半遮羞布。
楊玄感態度趨於明朗:“王子難道還看不出,這趟差使,楊某隻有死路一條。”
“何以見得?”
“大汗與王子皆聰明人,想來不會出兵,即便應付門面,派些老弱殘兵少許人馬,或真出假打,稍一接觸即佯為戰敗收兵,要我收復營州,豈不是白日做夢。那麼,我這腦袋還長得成嗎?”
“聽楊大人的意思,萬歲不肯發兵,而向我朝借兵,是有意算計大人您了?”
楊玄感報以冷笑:“對付我只是其一,大汗與王子不會看不出,萬歲此舉乃一箭三雕。你突厥只要出兵,必與契丹兩敗俱傷,則大隋漁翁得利也。”
至此,話已說明,始畢也就不再掩飾了:“楊大人,晚生正是基於此種擔心,才來求教的,請大人無論如何給指條明路。”
楊玄感嘴角現出猙獰的笑:“事到如今,我們乾脆開啟天窗說亮話吧。你我都是楊廣砧板上的肉,楊廣已舉刀要砍要剁,若想活命,只有鋌而走險。”
“怎麼!楊大人的意思是造反?”
“對!”楊玄感騰地立起,嘴角掠過陰險的笑,“你我若能聯手,不只可死裡求生,還能打敗楊廣,奪下隋室江山。”
“那麼,就是楊大人君臨天下嘍。”始畢並不糊塗,“楊大人藉助我突厥軍力,登上皇帝寶座,這算盤打的何等精明啊。”
“王子把我看成什麼人,”楊玄感當然明白,誰也不會做賠錢買賣,“楊廣倒臺,你我雙方平分江山。”
“這是你我一廂情願,”始畢不能不考慮退路,“倘若我們兵敗呢?”
“若敗,我便是全族盡誅。而你父子遠居塞外,楊廣鞭長莫及,又奈你何?”楊玄感進一步誘惑,“王子,坐以待斃,實乃下策,楊廣不會放過你們,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當奮力一搏,說不定就會奪下江山!”
始畢實實在在動心了:“聽楊大人一席言,勝讀十年書,使在下茅塞頓開,晚生就去向家父稟明。”
“楊謀專候佳音。”楊玄感為遊說取得進展著實興奮。
啟民寶帳,燈火輝煌。這位東突厥至高無上的首領,正趁夜間涼爽,專心致志攻讀《三國志》。書中孔明、曹操、周瑜之間耍弄的各種陰謀詭計,都令他驚歎不已。為人主者的生存,該是多麼艱難。彼此無盡無休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人世間哪有什麼真誠可言。人,不論是偉大的,渺小的,高尚的,卑微的,無不在對他人玩弄權計。如此殘酷的歷史,令人憂煩的現實,這世上還能相信誰呢?啟民不覺掩卷深思。
始畢步入打斷啟民的思路:“父汗,兒臣已把楊玄感來意探明。”
“快說說看。”
“他是不堪楊廣欺凌,要與我們聯手反隋。”
啟民一時間怔住了。
始畢急切地:“父汗,這是我們擺脫隋楊控制的大好時機。”
啟民想起《三國志》,感到難以相信:“其中不會有詐嗎?”
“想來不會。”始畢語氣決絕。
“何以見得?”
“楊玄感之父楊素,推立楊廣功勳卓著,而楊廣竟不能容害其致死,楊玄感為父報仇不是理所當然嗎?”
如今,東突厥每年要向隋室貢奉良馬萬匹,裘皮十萬張,肥羊十萬頭。對於這種稱臣納貢的地位,啟民當然是不甘心的。但他更清楚,只有如此才能維繫自己的地位。如若與隋室鬧翻,大兵壓境,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使子民遭受刀兵之苦,還不如維持現狀。所以多年來,他一直恭恭敬敬地對待隋室與楊堅、楊廣二帝。當然,他也無時不想真正獨立。始畢的話使他猶豫,思忖再三難作決斷,便又傳來忽山問計。誰料,忽山與始畢看法相同,力主與楊玄感聯手反隋。啟民終於下了決心:“好,立即有請楊玄感來寶帳面議。”
楊玄感奉召來到,見面即對啟民大加稱讚:“大汗不愧為一代人傑,處事果斷,今夕與我達成共伐隋楊協議,相信東突厥必將自成大國,雄據北方。”
人,都難免會有一閃念,而且這一閃念往往能改變人的命運或事物的發展程序。事到臨頭,啟民就忽然多了個心眼,萬一楊玄感有詐呢?他遂決定做一下試探。不由得故意冷笑幾聲:“楊玄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