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一概不見。”
下人又補充說:“來者說他專程從長安趕來,有機密事相告。”
高俊冷靜一下,思索片刻:“請。”
求見者入帳,躬身一禮:“見過大人。”
高俊見來人二十餘歲,人物俊偉,似曾相識,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疑慮地問:“先生是?”
“在下楊玄感。”
“什麼!”高俊又仔細打量幾眼,“你是越國公楊素楊大人的大公子?”
“正是。”
“我與你從無交往,你長途跋涉來見我做甚?”高俊不能不生疑慮,楊素與自己是水火不容的政敵,他兒子突然光臨,定不是好兆頭。
第十四章 廢儲武德殿
勁風貫入帳中,燭火飄忽不定,人的投影如奇形怪狀的魔鬼在帳壁上晃動。高俊對楊玄感保持著高度警惕,甚至不等對方答言就下達了逐客令:“楊公子,下官軍務繁雜,無暇奉陪尊駕,還請見諒。”說罷,起身要踱入後帳。
楊玄感大發感嘆:“可惜呀,越國公死到臨頭,還對報信者如此失禮。”
“你說什麼!”高俊聽見“死到臨頭”四字猛地轉回身,“你不要故弄玄虛,我堂堂國公,深得萬歲信任,又無半點疾病,死字從何談起。”
“高大人。”楊玄感正色說,“我從長安兼程趕來,特為向你報信,太子因禳謝二聖事發已下獄,家父正在羅織罪名。大人與太子兒女親家,倘太子失勢,你必將性命不保,唇亡齒寒,難道是危言聳聽嗎?”
“太子,他!他怎麼幹出這種蠢事來。”高俊聽後又急又恨,“元妃之事尚未了結,這次如何是好。”
“此番二聖震怒,萬歲已露殺意,太子性命危在旦夕,一旦降旨,便覆水難收了。如今要保太子性命,惟有高大人你了。”
“我!?”
“你官高位顯,萬歲平素又很倚重,且只有你才肯擔此風險。”
“可我奉旨平反剿匪,未及交戰,怎能擅自回京。”
“太子在天牢望眼欲穿,高大人若不火速回京相救,只怕不日內太子就身首異處了。”
“這?”高俊猛地想起什麼,不禁哈哈哈狂笑起來。
楊玄感被鬧糊塗了:“高大人,何故如此發笑?”
“我笑你父子設下圈套,要騙我回京好加株連。”
“高大人此言差矣。”楊玄感站起身,“我對楊廣的偽君子面目一向憎惡,而家父為他收買為他謀奪太子位之舉,在下至為反感。如今眼見楊廣就要得手,在下出於義憤,才前來報信。至於如何對待,是聽之任之眼看太子喪命。還是回京力挽狂瀾,保了太子也保了自身,請高大人自做定奪。在下告辭了。”
高俊怔了片刻:“楊先生慢走,下官還有事請教。”
可是楊玄感置若罔聞,徑自出帳,很快消失在夜幕中。待高俊追出,楊玄感已不知去向。仰望夜空,浮雲流動,繁星明滅,蒼穹如一個巨大的謎團,又像扣在頭上的黑網,使他心神不定。怎麼辦?是否回長安為太子保本?他彷彿看見楊廣正對自己獰笑,正在吞噬太子楊勇,而且分明在說,下一個就吃你高俊。不!他下了決心,不能讓楊廣陰謀得逞。如今且不管楊玄感是否帶著楊素陰謀前來,自己無論如何要回京解救太子性命。他拿定主意,快步奔向帥帳。
漢王楊諒端坐帳中,案頭攤開一部《孫子兵法》,似在專心攻讀。明亮的燈光照見他秀眉微挑,唇角緊閉,不失威嚴的王者之相。是裝出樣子給人看的,還是原本就這般刻苦研讀兵書,那就不得而知了。
高俊是經過再三請求才獲准召見的,又是有求於人,格外小心翼翼:“元帥秉燭夜讀,實令下官敬佩,貿然打擾,不勝惶恐。”
“高俊,本王問你,兩軍對壘,安營紮寨有幾字要訣?”楊諒突然不著邊際地提出這一問題。
高俊為漢王的謙恭好學與不恥下問而欣慰,遂認真答道:“三字,乃水、火、糧也。”
楊諒起身倒背手踱步,煞有氣派:“高大人,這水字是否忌遠離水源。當年蜀漢馬騾不聽孔明忠告,山頂紮營,被魏軍切斷水源而遭慘敗。失街亭,連諸葛亮都險些被俘,被迫鋌而走險以空城計退司馬懿之兵,對否?”
“不錯。”
楊諒接著說下去:“這火字嗎,即安營要謹防火攻。三國劉玄德七十萬大軍伐吳,紮營林中,結果被東吳小將陸遜火燒連營七百里,劉備全軍覆沒逃回白帝城,才有垂死託孤。”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