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於路,晉王行宮府庫盈溢金寶多如山積。說什麼楊廣出遊橫衝直撞,黎庶躲避不及人仰馬翻,船沉舟傾……李淵想楊廣如此德行,日後若掌管大隋天下,百姓豈不墜入水火之中。他把門房內的人掃視一遍,回問瘦財主:“尊駕想必亦然?”
“我等全系攜厚禮等待千歲召見。”
“看來各位已等候多時?”
“那是,”富紳嘆口氣,“據悉千歲正欣賞歌舞,說不準今日能否召見呢。”
瘦財主有同感:“千歲高興了,畫舫移湖至江,也許一日一夜盡歡舟中。”
窗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風塵僕僕從窗下經過,快步直奔後宅院而去。
富紳流露出羨慕:“這人送禮直入內宅,定是至親密友,我輩望塵莫及呀。”
“玉樹後庭花”臨近尾聲,亦到高潮,楊廣看得如醉如痴。他雙眼死死盯住那身穿杏黃色紗衫的領舞宮女,目光恨不能穿透那薄如蟬翼的紗衣。一個身軀突然遮住了他的視線,楊廣勃然大怒:“何人竟敢……”他沒有罵下去,是風塵僕僕的宇文述站在面前。“哦,原來是宇文先生,快說,報喜還是報憂?”
宇文述見禮後說:“請千歲摒去閒雜人等,容下官詳細稟告。”
楊廣把手一揮:“退下。”
舞女、樂工都一窩蜂離開,楊廣身邊僅剩王義一人了:“說吧,好訊息還是壞訊息?”
“千歲,喜憂參半。”
楊廣依然沉穩:“你先說說這喜。”
“楊勇太子已廢。”
“好!”楊廣高興得站起來,“宇文先生,此乃天大喜事,快說說經過。”
宇文述扼要講述了楊勇被廢過程。
楊廣越聽越得意:“看來,一切都不出本王所料,楊勇他還是鑽入我們的圈套裡。”
“千歲,事情並非完全順利,尚有隱憂。”
“憂從何來?”
“聖上不肯立千歲為太子,當面對娘娘的提議不予理睬。”宇文述加重語氣,“最讓人頭痛的是,聖上秘召李淵,派他微服來揚州,讓他來考察千歲的政績與德操。”
“派的李淵。”楊廣臉上沒了笑容,“這廝一向與本王不睦,想來不會說好話的。”
“千歲,眼下嚴重的是,你不聽下官囑誡,沉湎歌舞,迷戀酒色,廣收賄禮,擾民……”
楊廣有些不悅地搶過話:“本王何曾如你所說。”
“千歲,須知眾口鑠金,人言可畏,滿城沸沸揚揚傳千歲劣行,李淵豈能不知。”
“本王叫那李淵有來無回!”楊廣騰起殺機。
“此乃下策。”宇文述勸阻,“李淵若在揚州失蹤,萬歲豈不立刻疑心於你?這太子之位就徹底砸了。”
“依先生之見呢?”楊廣此刻還算虛心。
宇文述堪稱機敏,已有主張在胸:“亡羊補牢,猶未為晚。李淵已在揚州,何不作個樣子給他看看……”宇文述細說了應變之策。
楊廣雖然認為此舉不算高明,但也點頭認可了:“就依先生,照此辦理。”
一個時辰後,楊廣已身在校軍場。這裡瀕臨長江,水陸並用。岸上,三千精兵列成方陣,江中,數十艘戰船,一字排開。當李淵隨十三名送禮的官紳來到時,眼前的情景使他大為疑惑。只見楊廣把令旗一揮,在五色旗幟引導下的步軍方陣,不時變換著隊形。或一字長蛇,或二龍戲珠,或三才五行,或七星八卦。水中戰船亦進退有序,攻守快捷。李淵好生納悶,難道半日來聽到的有關楊廣的劣跡,都是傳聞失實不成?
操練告一段落,王義引十三名官紳在點將臺下拜見楊廣,李淵不聲不響地混在隨從人員中。
楊廣與眾官紳相見,極為客氣:“承蒙各位專程拜望,本王不勝榮幸,奈何政務繁冗,難以暢敘,各位有何要求盡請直言。”
江陰縣令、富紳、瘦財主等逐一呈上厚禮,說些溢美之詞。末了,無非是請楊廣關照,或求升遷,或謀官職,不一而足。
楊廣逐一聽完陳述,看過厚禮,斂笑正色說:“各位禮品之精巧之貴重,令我這生長在帝王之家者都歎為觀止,愛不釋手。然本王奉旨鎮守揚州,自當謹遵父皇教誨,恪盡職守為國為民,焉敢收受一草一木。各位也許誤聽傳言,本王絕無中飽私囊之舉。禮物一律璧還,休怪本王無情無義。至於升遷遴選,國家用人之際,自當擇賢能者而仕。只要有一技之長,大隋必不埋沒人才,各位好自為之吧。”
這期間,宇文述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