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先自呼喚連聲。聽這稱謂,姬威猜想是楊諒到了。當來人進門站立在燈光之下,姬威大為意外,這不是蜀王楊秀嗎?一年前,楊廣與楊素聯合上本,奏楊秀圖謀不軌,已將楊秀廢為庶民,如今他來做甚?
楊秀不見楊勇應聲,以為他睡熟,待到近前,不禁驚呆,面對屍身,他顫抖著向後移動腳步,遲疑片刻,楊秀飛步出門。
姬威略一思索,悄悄在後尾隨。出府門,穿街過巷,眼見楊秀進了漢王府。姬威想了想,轉身直奔仁壽宮。
夜已二更,楊廣仍在秉燭讀書。但他不時望著書本出神,顯然是有心事。
王義上前規勸:“殿下,夜已深,安歇了吧,身體要緊。”
楊廣並不答話,目光離開書籍,眼神凝視著燈花。他面前依次浮現出蕭妃、雲昭訓、宣華、容華等人的花容月貌。孰好孰劣,他分辨不清。鮮花千姿百態,美人風姿各異,他說不清更喜歡誰。這一天是他有生以來最緊張的一日,激烈的心靈搏殺使他精神疲憊,確實需要鬆弛一下繃緊的神經,等下投入哪個女人的懷抱呢?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姬威匆匆闖入:“殿下!”
楊廣騰地站起,他是在專候姬威迴音:“大事如何?”
“楊勇業已昇天。”
“好!本宮即位後再行封賞。”楊廣淡然一笑,又微微皺起眉頭。
姬威猜出楊廣的心事:“殿下惟一擔心的就是漢王了。”
“你如何知曉?”
“小人還有重要事情稟報。”
“只管講來。”
“被廢的楊秀在與漢王勾結。”姬威把適才所見講述了一番。
沉思,楊廣不語沉思。姬威的話觸到他心頭之痛,對於楊諒這個最小的弟弟,楊廣確實是網開一面了。他不忍加害,方在仁壽宮外放楊諒一馬。可楊諒顯然並不甘心,如今又與楊秀勾結在一起,去私探楊勇,定是意欲三人聯手,看起來這顆釘子是非拔不可了,否則就可能翻船。
楊廣拿定主意吩咐姬威:“你連夜去楊素府邸,要他調集三千精兵,明晨五更包圍漢王府,務必生擒楊諒、楊秀,然後綁來見我。”
“下官遵命。”姬威去了。
楊廣如釋心頭重負,臉上現出輕鬆的笑容。
王義見狀,不失時機地說:“殿下,該安歇了,待奴才為您收拾衾枕。”
“慢,難道本宮孤宿獨眠不成?”
“請殿下明示。”
“將宣華召來。”
“這……”王義遲疑一下,“合適嗎?”
“有何不可,只管去就是。”
王義不好再勸說,也不敢再規勸,只得照辦。
宣華夫人的寢宮死氣沉沉,只亮著少許燈光,多數殿堂是漆黑一片。一陣如泣如訴的琵琶聲,向夜色中的庭院飄灑著幽怨。王義入內見宣華夫人一身犒素,滿面淚痕,懷抱琵琶,無限傷感,顯然正處於極度悲痛之中。他上前施禮:“奴才參見夫人。”
宣華放下琵琶:“王公公深夜光顧,有何見教?”
“奴才奉殿下之命,來請夫人去……”王義話到唇邊留半句。
“做什麼?”宣華揚起柳眉。
“自然是……伴寢。”
“給我住嘴。”宣華眼角沁出淚滴,“萬歲屍骨未寒,殿下當素食守孝,而他竟欲對父妃無禮,難道就不怕遭到上天報應?”
“夫人還請息怒。”王義轉個彎子,“殿下召見夫人,也許有事商議,夫人即往才是。”
“你回覆太子,今夜更深,多有不便,有事明日再議。”
“如此說,夫人是不肯奉召了?”王義既暗中讚許,又為她擔心。
宣華冷若冰霜:“斷然不可。”
“奴才不敢勉強,就此回去覆命。”王義一躬退出。
楊廣在殿內焦灼地往回走動,見王義孤身返回,立刻猜到不妙:“怎麼,她不肯奉召?”
王義儘量委婉回奏:“殿下,宣華夫人其情可諒。她稱業已託體先皇,名分已定,不敢有汙殿下清名。”
“哼!不識抬舉。”以權傾天下的威勢,期盼的卻不能得到,楊廣怎不動怒。
王義感到宣華處境危險,不顧犯顏,再次進言:“殿下,事緩則圓,欲速不達。宣華夫人也飛不走逃不掉,且放一段時間再說。待萬歲舉哀完畢,她心情順應過來,再召幸亦不為遲。今夜殿下若寂寞,可召雲妃、豔秋或小桃侍寢,豈不美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