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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不敬佛。他最好繞道西面二百里處的野馬泉,過了那野馬泉就一路清明瞭。由於從來沒有涉足過沙漠,走了不遠玄奘就迷失了方向。更讓他懊惱的是,他取水時一個失手,水袋落到了地上,所有儲存的水轉眼都滲入黃沙之中。在迷茫絕望中,他轉過身,原路往回走。但走了十多里,他想起了曾發過的誓:“不到印度,決不東移一步。〃 他毅然迴轉。 我從柳園火車站繼續西行。從車窗往外看,只見萬里無雲的藍天下,除了鐵路沿線幾棵孤零零的白楊,就是一望無垠的戈壁灘, 灰濛濛的, 毫無生機。遙遠的地平線上是終年積雪的山峰,可望而不可及。戈壁之大之荒,即使乘坐火車也令人悚然,而玄奘竟然孤身一人,形影相弔,有的只是堅定的信念。當年他就是在這樣的大戈壁裡迷路四天, 滴水未進,幾近崩潰。第五天,他一頭倒在沙裡,一步也邁不動了。馬也倒下了。他剩下的氣力只能念幾段經文。他向觀音菩薩禱告:“我此次西行,不圖名利,一心求法。我今已身處絕境,菩薩大慈大悲、普渡眾生,難道不能聽到我的禱告麼?” 這是玄奘整個西行中最艱難的時刻。他還年輕,才27歲,從未面臨真正的生死考驗。他決心堅定,自認為準備充足,但沒想到國門未出,就無力無助,瀕臨死亡。他記起了佛經中一個故事: 一個商人沉船在海上飄蕩了7天,後來為觀音菩薩所救。但他最鍾愛的觀音菩薩似乎對他的祈求充耳不聞。為什麼她不來解救自己?廣袤的沙漠眼看要將他吞沒,死亡就在眼前。他將成為沙漠中的又一具白骨。 向觀音菩薩祈禱後,玄奘開始背誦《心經》。這是他多年前從一個受他護理的病人那裡學到的。《心經》是佛經中最短小的經,卻是中國佛教的精髓。那個病人告訴他, 要在危難無助的時候誦讀此經,而此刻對於他來說比任何時候都危險。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尤其是最後幾句:“是諸法空相。菩薩依般若波羅蜜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佛陀經常訓導弟子說,生命就在呼吸間,生與死時刻鄰壤。而且,對於佛教徒,死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與來世的一個連線點。在生死之際,玄奘只好祈願來生再來完成求法的使命吧。想到這裡,他平靜下來,不再驚慌,思考著下一步該做什麼。他掙扎著站起來,抓緊馬的韁繩。讓他驚喜的是,老馬也蹣跚著站了起來。他們走了大約十里路,老馬突然掉轉了方向,不論怎麼拽,就是不回頭。玄奘只得信馬由韁。很快, 他看到前方有一片綠草和一汪泉水,他得救了:老馬果真識途! 不知是否有一種天助的力量,它和人的意志、精神又是一種什麼關係?玄奘絕處逢生,戰勝了恐懼和絕望,證明了在與自然和意志的抗爭中,人可以獲得天助,獲得戰勝一切的信心。我想,天助自助者。古往今來,一切成大事者,無不是這樣證明的。 玄奘和他的馬在野馬泉痛痛快快飲了個飽,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兩天後,他走出了戈壁,走出了唐朝的邊境,來到了西域。公元前一世紀絲綢之路開通後,西域的一部分就被劃入漢朝的版圖,但隨後被來自歐亞大草原的遊牧民族佔據。玄奘到達這裡時, 正值突厥人統治, 不過,此時唐朝已是國富民強,雄才大略的唐太宗,哪裡容忍外族橫行,正在秣馬厲兵,準備把它收復回來。&nbsp&nbsp'返回目錄'&nbsp&nbsp

唐僧與玄奘(5)

吐魯番是新疆最大的綠洲之一,坐落於塔克拉瑪干沙漠東邊。但不知道為什麼吐魯番車站又是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所不同的是,這次將有一個旅行社的導遊來接我。我在電話裡問他:“我怎麼才能認出你呢?”他說:“我很胖,長得像廟門口的彌勒佛,人家叫我胖老馬。”他的描述一點不錯,我一出車廂門就認出了他。他穿著T恤,正在抹臉上的汗。我們相視一笑。 “你要到旅館休息一下嗎?”他接過我的揹包問道。“你說你對歷史感興趣,想知道唐僧在吐魯番幹了什麼,沒問題。 好玩的多了。不著急, 我們離市區還有好幾十里路呢。” 我問他為什麼這個火車站和柳圓車站一樣, 遠離城市,他笑道:“大概我們那時只能建直線鐵路吧。” 接著他又嚴肅起來:“哎,那個時代的瘋狂事太多了!車站亂建算不了什麼稀奇事。” 5五分鐘後,胖老馬那破舊的北京吉普開出了車站,以每小時100公里的速度在曬得快要化了的柏油路上賓士。夏天都快要過去了,胖老馬還是像機車頭一樣大口喘氣。見我有點好奇,他說:“你還沒見我幾星期前的樣子呢!簡直不敢動彈,天天都在50度以上。你知道過去那些當官兒的怎麼辦公嗎?他們往盆子裡放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