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弟子講經說法的《六祖壇經》,是歷代中國高僧大德所著的惟一被稱作經的書。惠能告訴弟子,人人皆有清靜心,即佛性,能見此心此性,就能成佛。吃飯、喝茶、打柴、敲鐘、聽風——任何事物,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有禪意; 埋頭誦經,整日打坐,反倒不易覺悟。禪宗另一大師懷讓見第子道一終日坐禪, 便問他為什麼,〃圖作佛〃,道一回答。懷讓就拿來一塊磚在石頭上磨, 說要把磚磨成鏡子。道一驚異地問: 〃磨磚豈得成鏡耶?〃 懷讓反問: 〃磨磚既不能成鏡, 坐禪豈得成佛耶?〃  '返回目錄'  
姥姥、我與玄奘(6)
淨土宗則提倡一心念佛,認為如此便可往生阿彌陀佛的西方極樂淨土。觀音菩薩是阿彌陀佛最得力的助手,千手千眼,無所不在,無人不救,人們只要專心口誦 “阿彌陀佛”,就可獲得拯救。對於苦難深重的中國百姓,阿彌陀佛的西方淨土是他們嚮往而又可及的地方。 玄奘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各個宗派的研究,但是就像他後來告訴弟子惠立的,各個宗派的觀點不同,甚至相悖, 但它們都認為找到了通向覺悟的途徑,而且都認為它們的理論是佛陀的真傳。另外,玄奘深知中國人看重現實,不像印度人那樣喜歡抽象的邏輯思維。佛陀苦修多年,最終成道,這和禪宗講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以及淨土宗強調的一心念佛似乎有矛盾。尤其是在佛性這個最根本的的問題上,各派更是眾說不一。是否人人都能成佛? 玄奘對惠立說: 〃現在離佛祖時代已經非常遙遠,對佛教的理解偏差很大,各派教義大不相同,爭論不休,莫衷一是。〃 玄奘深深地被自己心中的疑團困惑著,他決定再次北上長安尋找高僧求教。但哥哥長捷認為巴蜀生活安定,而且他們兄弟兩人在當地講經宏法已經頗有影響,人稱 “陳門雙驥”,他不願放棄已有的功名,竭力勸阻弟弟留下。但玄奘決心已定。公元623年春天的一個傍晚,他揹著哥哥與幾個商人結伴,沿三峽順江而下,從荊州到揚州,從江南到河北,遊學四方,求師問道。無論廟再遠,只要有高僧,他必拜無疑。春夏秋冬又兩載,他終於回到長安。 玄奘回到長安不久,便遇上來大唐譯經的印度著名高僧波頗。據高僧傳記錄,波頗造詣極深,對佛教各派學說了如指掌。 玄奘馬上登門求教。在回答完他所有的問題後,波頗還向這位孜孜好學的中國僧人介紹了自己學習過的那爛陀寺,這是印度當時最有影響的佛教大學。玄奘越聽越激動。他早就感到佛教像一個浩瀚的海洋,自己多年來孜孜矻矻,求解疑惑,只不過是望洋興嘆。此時,他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 到佛國聖地去朝拜,在那爛陀研習佛法,核實漢譯佛經和佛陀箴言的差異,這將是尋求真諦、修煉覺悟的最好方法。 主意一定,玄奘馬上著手準備。長安的印度僧人成了他學習梵文的老師; 絲綢之路來的商人給他提供了沿途國家的最新情況; 他還專門到長安城外走步爬山,強身健體; 透過閱讀早期到印度求法的中國僧人的記錄,更加激發了他西行的決心。最後就是找同行的僧人了。他以為,到佛國朝聖是每個僧人夢寐以求的,何求無伴? 可是問遍長安所有的寺廟,以及在那兒掛單的外地僧人,響應者寥寥。原因是626年的夏天,在大唐王朝還沒有完全從改朝換代的急風暴雨中喘息過來之際,就發生了震驚朝野的玄武門之變。秦王李世民誅殺兄弟李建成、李元吉,逼迫父親李淵退位,自己登基稱帝,是為唐太宗。627年,唐太宗改年號為貞觀。這一年,玄奘幾次上書朝廷,申請官文,都未獲批准。其他僧人們一個個都打退堂鼓了,他們勸玄奘再等等,說不定朝廷過段時間就會取消出關的禁令。但玄奘心急如焚,他一天也等不了。有皇帝的批准也罷,沒有皇帝的批准也罷,他走定了。 玄奘西行求法19年,歷盡千難萬險。他在沙漠中迷路,四天四夜,滴水未進; 他被劫數次,其中一次險些被強盜作為供品祭了河神娘娘; 天山頂峰,雪崩突來,險象環生,防不勝防。他一次次戰勝了困難,也戰勝了功名利祿的誘惑: 國王的奉承,至高的榮譽,美女的誘惑—— 他把這一切同樣看成是修道的一部分,甚至不得不以絕食的方式以求繼續西行。正如佛教所說,大千世界是禪堂。他每克服一個障礙,就在覺悟的路上前進了一步。 我想,小時候讀的《西遊記》裡的妖魔鬼怪,其實就象徵著玄奘西行路上的艱難險阻。 我如飢似渴地閱讀我能找到的所有關於玄奘的書,一個新的人物進入了我的生活視野。他是那樣勇敢無畏,堅忍不拔,充滿智慧。對他的瞭解越多,越覺得他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