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眉梢,毫不留情笑出聲:“你這真是……哈,真該叫師弟師妹們過來看看。” 萬雪青低著頭,她暗暗咬牙,用力轉動、拔自己的手指,指節摩擦得發紅生疼,她卻沒有感覺一般。 屈瑾發覺她狀態不對,也只當她羞憤難堪。 只是,見那白皙的指頭,就要被磨破,他斂起笑意,眉頭一皺,說:“別急。” 萬雪青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屈瑾乾脆抬手,按住她的手掌,不叫她繼續強行拔手指,那樣會弄得鮮血淋漓的。 萬雪青直到這時,才緩過神來。 她咬著牙,壓抑鼻頭酸澀,眼神從左挪到右,又從右挪到左,就是不看屈瑾。 這模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屈瑾沉默了會兒,說:“我不笑你,行了吧。” 萬雪青沒說話。 屈瑾低頭,觀察花紋,一邊說:“我也不告訴別人,行了吧?” 萬雪青:“……” 她閉上眼睛。 屈瑾在給她想辦法。 天舟是雲鶴書院的,上面任何東西,包括這麼邊緣的欄杆,也不能破壞。 若是捏個水訣呢?他指頭一動,周遭的靈力,化成水浸潤萬雪青的手指。 她指頭微微一抽。 水是涼的,她這才發現,自己手指那一圈面板,很疼。 屈瑾握著她的手,他目光專注,順著一個方向,緩緩往外抽離,終於,萬雪青手指一鬆,離開那圓孔花紋。 他握著她的手,抬眼,笑道:“這不就出來……” 剩下的話,屈瑾噎在喉底。 他面前的人,那雙漂亮的鹿兒眼,眼尾突然墜下一滴眼淚,倏地,沿著她白皙的臉頰落到下頜。 時間彷彿回到他初遇她,在大比戰勝她的時候。 那時,她的眼底,就含著的水光。 不是他的錯覺。 他恍然困惑,她是不是一直很想哭。 為什麼? 見他愣神,萬雪青低著頭,用力抽走她的手,她轉過身,飛快跑走。 屈瑾的手,卻還維持剛剛握她手的姿勢。 他又皺了皺眉,她哭什麼,他答應保密,便絕不會讓別人知道,她也有這麼丟人的時候。 只是,萬雪青手背柔軟滑膩,手心卻佈滿繭,這種奇怪的交錯感,讓他手上還殘餘著明顯的觸感。 他攥了攥手。 他自己也沒發覺,面頰與耳尖,慢慢浮上薄薄一層粉霞。 只是碰個手,他也不是沒碰過,怎麼會感覺有點…… “咳咳咳。”屈瑾被自己嗆到。 他心裡驚訝又好笑,都是男人,有什麼好羞恥的。 可是等到晚上,屈瑾就笑不出來了。 他以為,自己已忘了白天的事,可是,那隻白皙如玉的手,卻進入他朦朧的夢境裡。 那微涼的指尖,停在他的面龐,順著他的眉頭、鼻尖,與嘴唇,輕輕撫摸。 最後,指尖停在他的喉結。 她沒有用力。 可是,屈瑾那一點凸出的喉結,忽的上下滑動。 他呼吸一緊,順著那隻手敲過去,在一片亮光裡,萬雪青伏在他身旁。 她是一貫的面無表情,看著他,忽的歪歪頭,淺淺苟起嘴角: “屈瑾,你也出醜了。” 屈瑾突然睜開眼睛。 夜很安靜,襯得他的心跳,越發不自然。 他起身,屈起單膝,一手撐著額頭,坐在原地,很久沒有動。 十二歲時,屈瑾身邊,因著他的家世,他的天賦,有不少同齡的姑娘,他沒興趣,卻不代表不懂。 後來,屈家劇變,他要請各方勢力調查真相,又忙著躲仇敵,遑論去想這些。 等到這幾年,他終於抽出空,心懷忐忑,去了天羅山一趟,可天羅山只餘屋舍,再找不到那個姑娘。 這種事,也徹底被他拋在腦後。 所以,即使他從未接觸過這些事,也可以看出,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是正常的,他一直是向著姑娘的。 而今,他居然對一個男人,男人! 他很聰明,一下想起白天那種不適,所以,他不喜歡聽薛寧叫“元華哥哥”,不是因為薛寧,因為他對萬元華有…… 屈瑾呼吸突的一重。 他真是瘋了麼,明明在來杜家之前,與萬雪青一直針鋒相對的,怎麼就,產生這種情緒? 但是,從回雲鶴書院前調查萬元華,再在宗門大比上,乍見白衣翩躚如她,真的只有厭惡麼? 黑暗中,屈瑾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紅。 無解。 不可解。 他心內煩躁,踢開被子,隨手換上一件玄色衣裳,挽好頭髮,便背上自己本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