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自己胸口問:“何東,你良心呢!”
“我良心被狗吃了!”何東拍打自己的頭,“打呀,繼續打呀!你高尚,你高尚你去把人變活!他來我礦上幹活的時候籤合同就是死活自負的!死了也白死,怨天怨地怨不到我何東頭上!我給他們吃得好喝的好工資好,連裝置都沒有偷工減料,不知道比其他礦上的老闆好上多少倍。他媽的這樣老子還要天天遭村裡人欺負,要不是你那些狗屁道理,老子早買一群人把村子裡人老窩端了。不是我說,老子找人進去砍一個人,他們的就全消停了!都是賤,都是他媽的犯賤!”
邵乾挫敗地垂下雙臂,似乎努力了好半天才找回些力氣,他抬起頭看向何東,問:“我要是通知那三個人的家屬,要求你給賠償呢。”
“沒門!讓他們管這裡的鄉長要,老子都孝敬他們了!”
邵乾笑了笑,擺了擺手,像是要趕走什麼困擾自己的東西。一旁的一直沒有說話的莫桐握住他的手緊了緊,邵乾扭頭看了莫桐好一會兒,有些渙散的目光才重新聚集起來,他重新看向何東說:“我明白了。”
“不是有人要收購這礦嗎?賣了吧,把我投的那部分錢給我,咱倆就各走各的了。”
“你投進去的錢早就賺回來了吧,你以為開礦是過家家?想開就開想賣就賣?這礦不能賣。”
邵乾點頭,“我也算股東之一了,我這份賣了,你應該沒意見。那仨人家人我安撫,不要你的錢,就是良心。我不像你,揹著良心債不能安心活下去。濛濛別人說句謊話賺點錢可以有,但沒良心就不叫人了。”
何東咬咬牙,順手就把一旁桌子上的瓷杯摔到了地上。他困獸一樣走了幾個來回,笑了笑才說:“從小你就這樣。你知道現在人管你這種人叫什麼嗎?聖母!以為自己背後有個金光閃閃的大光環,其實你p都不是,就是想標榜自己多高尚多正義多善良,做給別人看討別人一句好。這礦上塌方怨誰?我沒給足東西還是怎麼著?我他媽的連……”
“誰都不怨。”邵乾打斷他的話,“怨我!當初就不該為了錢,跟著你跑著一遭。”
邵乾拉上莫桐往外走,何東看著他的背影叫:“你就是這樣!擰!擰到死!什麼都說不通!上學的時候讓你吃塊白麵饃都得變著法求你。”
邵乾眼眶驀地就酸了,他站在那裡沒有回頭,卻深吸了口氣說:“你心裡不是一直想問(咱們倆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今兒告訴你,很簡單,(莫桐)他知道(懂)我,你只知道自己。”
人在受過打擊之後總要有一段時間消沉,邵乾的消沉是在礦井坍塌事件之後那幾天。等要著手買手上股份的時候就開始重拾精神。莫桐做不了什麼,就每天用工地的灶按時做點簡單的吃的,如果何東在,也會給他帶上一碗。
邵乾有些慶幸當初兩個人出來投資礦產初期,就把什麼都用文字寫得清清楚楚了,就在他準備找之前那個人轉讓股份的時候何東主動找過來,花一百萬買他手上30%的股份,先付一半,後一半等礦上盈利了再繼續還。邵乾也沒算少,只是對他這種手裡攥著錢卻寧可把三個工人埋了了事的行為更加厭惡。談妥了細節簽了合同收了錢,邵乾拿著那三個人的證件和一些資訊資料,帶著莫桐離開了這口滿地黃金的礦井。
邵乾先去了那個本地人的家。他們過去的時候那個小姑娘正坐在門檻上盯著一隻螞蟻猛瞧,直到他們的身影把她面前那塊地方給擋上,才抬起頭看了一眼。依舊是那雙黑亮純淨得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莫桐嘆了口氣過去把孩子抱起來,一起走進那間低矮的茅草頂的破房子時,才看見床上臥床的老人。即使是躺在那裡,莫桐還是看出來他比那次礦上見到的時候更佝僂了。
老人病了,兩頰似乎都比之前凹陷了。睜開昏花的雙眼看見兩個穿著和村上人不一樣的人,就急著要坐起來。
邵乾把枕頭豎起來扶著他靠著,忙活完了才發現老人看著他們的目光又變了。從一開始受寵若驚般的恐慌到了如今的冰冷。好吧,老人是錯把他們當成當官的了。等靠近了才認出來,原來是礦上的人。
“還來幹啥?不都清了?”
“來看看還有什麼能幫上的。”
“把兒還額吧。”
老人一句話,讓邵乾鼻酸。莫桐晃了晃坐在手臂上的小姑娘衝老人說:“您生病了嗎?有沒有找過醫生?您放心,以後小姑娘讀書生活,我們都會幫忙照顧的。”
老人半天沒說話。莫桐看了看這件昏暗破舊的房子,又看了看小姑娘糗在臉上的鼻屎和汙跡,把孩子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