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樣堅韌強勢的力道迅速覆壓在身體上。
媽的,不會又是血肉模糊的死人吧……
紀言睜開眼睛,視線裡,落入一雙夾雜狂躁怒意與緊張的眼睛。
“韓,”他無法置信地嗡動嘴唇,“韓以風……”
“你他媽跑這來做什麼!”
韓以風氣急敗壞地怒吼,粗暴地脫掉自己外套,用力蓋住紀言的頭。
紀言眼前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他只知道,韓以風的手隔著外套用力按住他的頭,拽著他往某個地方狂奔。
紀言的雙肩被韓以風禁錮得很死,骨頭快被勒碎。他雙腿發軟,渾身乏力,根本就不是自己在跑,而是被韓以風拖著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很快,又似乎很慢,蓋住臉的外套被掀開,潮溼腥冷的海風猛地吹過來,拍打在臉上。
“會游泳吧,跳下去!”韓以風把紀言往欄杆外推。
“我……我不會!”紀言一驚,掙扎。
“你他媽怎麼什麼都不會!”韓以風氣得聲音直抖,“不想死,給老子趕緊跳!”
“我,我……”紀言惶惶不安地看向韓以風。
他豈止是不會游泳,他從小到大,就對游泳……
有種比見到血肉模糊的死人還強烈的恐懼。
“媽的!”韓以風不耐煩地咒罵,一條腿跨到欄杆外,把快虛脫的紀言拽入懷中,“我帶你跳,憋氣!”
紀言把頭埋進韓以風胸膛裡,緊閉雙眼,憋足一口氣。
跳就跳吧!大不了一死!
他認命
地想。
一秒,兩秒……
沒有等到海水吞噬身體,一聲鈍響,先把聽覺吞噬。
紀言一怔,睜開眼睛,看見眼前人雪白的襯衫上,漸漸暈染一片異樣的紅。
胸口,心臟的位置。
紀言想喊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韓以風往後一倒,在無聲無息的夜色中,輕輕掉進海中。
海水如同陰森怪獸,張開漆黑幽深的大口,頃刻之間,就吃掉了韓以風的整個身軀。
頭髮被扯住,身體被粗暴地扔到甲板上,後脊被一隻不斷抬起又落下的腳,發狠地狂踩。
紀言胸腔劇痛,一股熱流從喉嚨裡衝出,吐在甲板上,鋪天蓋地的猩紅。
☆、黑白顛倒
燈光昏暗的房間裡,一個魁梧壯漢跪在地上,八尺身形如被夾住的老鼠一般驚惶失措,刀疤臉上佈滿汗液、眼淚、鼻涕等分泌物,看起來骯髒又詭異。
不遠處,韓以城坐在沙發上,面龐被濃重陰影遮蓋得模糊不清。他身後站著穿和服的阿水,角落裡,佇立三個紋絲不動的黑衣人。
“大少爺,我不是,不是有意的。我衝到甲板上,見風少爺跨欄杆要跳海,我怕,怕風少爺跑了,想過去抓他,沒想到槍,沒想到槍走火。”
壯漢拖著哭腔哀聲道,渾身恐懼地顫抖,整張臉壓向地面。
韓以城一言不發地轉動手中空高腳杯。高腳杯裡是空的,透明玻璃流動光澤。
阿水輕輕地道:“酒杯裡,總要裝些什麼才好,不然就太單調了。”她轉頭望向角落,視線自三人掃過,停留在其中年紀最小的女孩臉上:“青梔,你說呢?”
青梔臉色鐵青,俏麗雙眸裡充斥強烈的恨意與悲傷,她死死瞪向壯漢,一字一頓道:“老師,用血,用血最好。”
“呵呵,好。”阿水眉眼一彎,盈盈笑道。
壯漢驚駭得“撲嗵”一聲癱軟在地,順著褲襠,淌出失禁的腥躁尿液。
“大少爺饒命!饒命啊!大少爺您發發善心,饒我一條賤命吧!我還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大少爺您放過我,我這輩子給您做牛做馬!”
他慌張嘶喊,蟲子似的往韓以風腳邊爬,顫慄地伸出手去抓韓以風褲腿。
一道銀光掠過。
刺目血光裡,兩截手臂自壯漢肘處分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砰然掉到地上。
壯漢瞳孔睜大,意識到發生什麼,從喉嚨深處發出淒厲的哀嚎。
又是一道鋒利銀光。
壯漢的舌頭,被生生割下。
“讓你叫!”
青梔尖聲喝道,一揚手,利刃橫劈壯漢雙腿。
“呃呃呃呃……嗚呃呃……”
壯漢身軀被青梔切割得不成人形,蜷縮成一團,蠕動著,從喉管裡滲出地底幽靈般破碎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