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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正在落下。夕陽在黑暗的包圍下,像是一簇將要熄滅的火焰,掙扎顯得極其的無力。橙色的光芒和屬於黑夜本身的暗藍漸漸交融在一起,美麗,卻又永遠無法持久,就像這個世上其他美麗的東西一樣。
景函收回瞭望向窗外的目光。先前開車去接他的年輕男人站在門邊的位置,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一道指令。在此之前,他們兩人之間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靜默。當景函最終決定開口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冷漠且毫無情感。
“我要親自去看看。”
“一切如您所願。”
景函的手指緊緊交握著,用力得直至指節發白。他低下頭注視著它們,好似在這其中有著什麼永遠無法參透的秘密。他的那些回憶無法停止的湧上腦海,只要他一閉上眼,曾經的羞辱和骯髒就會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
年輕男人沒有錯過景函眼裡一閃而過的被傷害之後才有的感情。
然後他追上了景函的腳步。前面的人快速而安靜的向著原本是用來管教不聽話的公主和少爺才使用的樓層前進,背影被從窗子裡照進來的殘陽拉得長長的,無限的擴大了那種錯覺一般的痛苦和寂寥。
白邵宇醒來的那一刻唯一的感覺只有疼痛。頭痛,嗓子痛,全身的肌肉都像被人撕開過再草草組合起來似的疼痛。從只有這種程度的疼痛可以看出對方使用麻醉藥物是有一定程度節制的。然後他迅速用沒有被蒙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件沒有窗戶的房間,唯一的門被密碼鎖和虹膜鎖共同封閉著,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狹窄的通風口。房間相當空曠,天花板極高,還聯通著一個相對小一點的房間,隱約看過去能看到沉重的工具箱和儲物櫃。
白邵宇身上的繩子綁得特別嚴實,特殊手法打下的結根本不是隨便兩三手能夠掙脫的。自他成為白家下一代掌權人之後想要他的命的人不計其數,況且他也清楚他做的事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所以他一直以來都無比小心,從不給敵人一點空隙。
只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身邊居然藏了這樣一窩小心翼翼收起毒牙的蛇,就等待著他最脆弱的那一刻將他從高處拖下來。白邵宇回想起白邵華最後一個電話,恨得直喘粗氣。亂…倫出身的雜…種。殺千刀的叛徒。
咯嚓。門被人開啟了。首先進來的一行人根本沒有看向倒在地上的白邵宇,反倒直奔另一件小房間,井然有序的開始從裡面整理出一些將要用到的器材。
隨後走進來的是一個面色冷肅,莫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人。他的臉上有三道刀傷,眼神煞氣極重,一看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主子。他的身後走著白邵宇此刻只想千刀萬剮的罪魁禍首——他原本以為難得沒有拋棄他的他那個副手。
兩個人一個笑眯眯,一個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白邵宇,自動站到了兩邊,似乎是在等著分量最足的那位進場。而大概過了十秒鐘,門口終於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不像是先前進去的一行人或是門邊的兩個煞神,他看起來優雅,漂亮,幾乎是無害的。
白邵宇只消一眼就能認出這個人是誰。他想了一圈他曾經的仇家卻獨獨沒想過蕭遠身邊那個似乎安靜溫和得過頭的男孩。只是幾年不見,他就站到了這樣一個位置。白邵宇想了想,露出一個惡毒的微笑,想說的話還沒吐出一個字,就被拿好了東西的第一批人揪住頭髮塞了個口球進來。
“我也很遺憾把你帶到Ultramarine。”景函一面說著,一面蹲下身,帶著一點笑意的直視白邵宇的眼睛。“我覺得,如果要重演著一切的話還是之前的地方比較好。可不知道是我們之間誰的運氣太好或是太差,舊倉庫那帶現在是嚴打區域,不怎麼太平。”
幾秒鐘之後白邵宇就沒有再看面前態度平和似乎真的是在老朋友敘舊的景函。房間裡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進來了第四批人。和前面幾批人不同的是,這一次進來的人眼睛緊緊盯著地上的白邵宇,其中閃爍著邪惡的慾望和暴虐。
“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做多餘的事。”景函吐出的氣息溫熱,柔軟。“當年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回報給你。你可以自己數數,人數一個不差。你找來何慕,我就找來當年被你搶了男人趕出A城的溫家小姐當年的愛慕者之一。你讓蕭遠趕走我,我就讓你的副手親手把你送到我的籠子裡。”
特製的口球就是這樣,白邵宇越是想要說話吞嚥就越是困難,合不攏的嘴角淌下的涎水沾溼了地毯。景函像是不介意這般汙穢一般抬起白邵宇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