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看著火鍋城裡的人莫名其妙有些煩躁,“你跟誰一塊兒?”
“李凡,一會兒他就走了,”那辰小聲說,“怎麼了?要不我現在就讓他走得了……”
“不用,趕人走算怎麼回事兒,”安赫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吵得慌。”
跟李凡早就已經吃完了飯,只是坐著聊天而已,安赫沒有吃飯的意思,那辰也沒再強迫他,進去把賬結了。
李凡走了之後,他跟安赫倆人在街邊面對面地站著。
“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安赫看了看四周。
“前面有個小咖啡廳。”那辰指了指,他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著,儘管安赫說話依然溫和,他卻還是敏感地覺察到了微妙的變化。
到咖啡廳裡坐下這後,那辰要了壺咖啡就不再說話,他害怕,他不敢開口。
他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他甚至突然有些害怕聽到安赫說話。
咖啡拿上來之後,安赫拿起糖包慢慢往杯子裡倒,一包糖倒完之後,他叫了那辰一聲:“大七。”
“嗯?”那辰抬眼看著他,這個稱呼讓他心裡一暖。
“我這段時間很累,”安赫聲音很低,透著疲憊,“今天我就不繞彎子了。”
那辰定定地看著他沒動,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你最近到底碰上什麼事兒了?”安赫拿小勺在杯子裡一圈圈攪著。
“沒有……”那辰覺得自己全身都是硬的,想鬆開握在杯子上的手卻怎麼也做不到,“沒什麼大事。”
安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今天有人給我們學校寄了一份快遞,裡面有兩張照片。”
那辰的手抖了一下,杯子裡的咖啡灑到了手上,他聲音有些顫:“照片?我們倆的嗎?”
“是我們倆的就好了,”安赫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是我跟張林的,拍得很……妙。”
那辰的臉色一下蒼白得嚇人,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我跟學校解釋了,如果沒有別的,這事應該會就這麼過去了,大七,”安赫放下手裡的勺子,“還會有別的嗎?”
那辰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發抖,他不冷,聽到這句話他心裡已經全明白了,但沒有全身發冷的感覺,只覺得發木,所有的肌肉都失去了知覺,呼吸都無法維持。
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來。
“我不瞭解你,我聽過你很多故事,”安赫語調一直很平緩,語速也很慢,“我知道你害怕什麼,想要什麼,我之前覺得我會比別人多瞭解你些,但我突然發現……”
安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看向窗外:“我對你的生活一無所知,你的朋友,你的圈子,你這些年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我完全不瞭解。”
“我看到的是內心的那個那辰,敏感,有一點兒脆弱,不會表達,用誇張來掩飾自己的渴望和害怕,還有你的……自卑。”
那辰沒有說話,低下頭慢慢趴到了桌上。
“可別的呢?我不知道,”安赫在他頭上輕輕抓了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扛不住了,很累。”
安赫的臉色很差,整個人看上去很倦怠,那辰知道在他工作和生活都一堆壓力時再看到那些照片會是什麼感覺,這照片也許壓斷了安赫最後一根弦。
他一沉到底的心因為憤怒而開始燃燒,怒火燒得他從身體裡一寸寸往外透著疼痛。
“我的事,”他咬著牙,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不會再有別的事,我保證。”
“是麼,”安赫笑了笑,“不打算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對麼?”
是的。
他不能讓安赫知道這件事,他不敢讓安赫知道。
他不知道安赫會是什麼反應,也不知道安赫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也害怕安赫會看到他混亂的過去,他和雷波解釋不清的複雜關係,而現在雷波已經動了,他更害怕安赫會被越卷越深。
“嗯。”他悶著聲音應了一聲。
安赫皺了皺眉,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後笑了:“那辰。”
“嗯?”
“我累了,那辰,”安赫拍了拍他的手,又輕輕在他手上捏了捏,“我會答應你試試,是因為……我挺喜歡你的。”
那辰沒動,反手一把緊緊抓住了安赫的手。
“但我不是你的醫生,我也不可能是你修補傷口的材料,”安赫頓了頓,苦笑著說,“我們都不是什麼好料子,只有把自己修好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