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辰的動作頓了頓,停住了,接著緩緩倒在了地上。
一個人衝過來抬起腳準備再往他肚子上踢過去,葛建攔在了這人面前,狠狠盯了他一眼,這人怔了怔。
“弄上車。”葛建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不再動了的那辰說了一句。
幾個人過來把那辰拖上了車,扔在了雷波那輛F150的後車鬥裡。
“雷哥你沒事吧?”葛建湊到雷波面前,又轉頭喊了一聲,“過來扶一把!愣你媽逼!”
兩個跟班跑過來想要扶著雷波的胳膊,雷波抬抬手:“不用。”
“雷哥先上車。”葛建轉身往車旁邊走,拉開了車門。
“葛建,”雷波彎腰撿起了扔在地上的鐵棍,走到了他身後,“你真是……讓我感動。”
葛建轉過臉,鐵棍砸在了他肋骨上。
他彎著腰跪在了地上,手捂在肚子上,喘了半天才出了聲:“雷哥……”
“提醒你多少次了,別當我面兒玩花樣,”雷波笑了笑,鑽進了車裡,“上車。”
疼。
全身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地疼。
很冷。
那辰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冷了,不,是很久沒有因為寒冷而感覺到痛苦了。
風颳得很猛,他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尖嘯著從他身體裡穿過。
“醒了?”有人問了一句。
那辰慢慢睜開眼睛。
四周是濃濃的夜霧,黑得什麼也看不見。
兩束強光從他正前方射了過來,是車燈。
眼睛在刺眼的光裡一陣發疼,他抬起手擋了一下,但肩上的巨疼讓他很快又垂下了胳膊。
雷波蹲在他面前,手上胡亂地纏著繃帶。
“小辰辰,”雷波在他臉上輕輕摸了一把,“我還是頭回見你發這麼大的火,開眼了。”
那辰沒說話,拍開了他的手,喘息了幾秒鐘突然猛地跳了起來,膝蓋狠狠地往雷波臉上撞了一下。
“我操|你大爺!”雷波捂著臉摔在了地上。
兩個人跑過來架住了那辰的胳膊把他拉開了,雷波爬起來一腳蹬在了他肚子上。
眼前一陣發黑,刺眼的燈光消失了,變成了在黑幕前跳動著的紛亂的光斑。
雷波揪著他的衣領:“你信不信我今兒晚上在這兒弄死你?”
“隨便,”那辰盯著他,勾起嘴角笑了笑,“隨便。”
雷波跟他對視了一會兒,也笑了起來,掏出紙巾擦了擦鼻血:“弄死你不行,我又不是黑社會,這種事兒咱從來不幹。”
那辰沒說話,嘴裡有腥甜味兒,胃不斷翻騰著,疼痛讓他身上頂著寒風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本來就想試試你的反應,”雷波的鼻血半天沒止住,他皺皺眉,把紙巾按在鼻子上,“那辰,我給你留了後路,我如果把照片直接寄到那個學生家裡,家長直接鬧到教育局,那才算好戲開場,不過……”
雷波笑了笑,走到那辰面前一米站下了:“我不打算那麼做了,你讓我……徹底失望了。”
“不用給我留路,東南西北哪條都不用留,”那辰喘息著盯著他,“我不會往你那邊走,一步也不會。”
“看出來了,”雷波笑著轉過身,走到車旁邊,拍了拍一直靠車站著的葛建,“你也早看出來了對不對?”
葛建低著頭沒出聲,雷波扭過頭看著那辰:“我今天就玩最後一把,過了今天,咱倆之間算是清了。”
葛建猛地抬起頭,想說什麼但沒開口。
“知道我們在哪兒麼?”雷波回到了那辰面前,“看看,這地方你熟不熟?”
那辰盯著他看了一眼,慢慢轉頭往四周看了看。
藉著車燈,他看出了他們在一座橋上,也看到了橋下已經化了一部分冰的河水。
他認識這裡,雖然再也沒有來過,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雷波曾經把他從斧頭下拉出來的地方。
“從這兒開始的,就從這兒結束,”雷波抬了抬下巴,架著那辰的兩個人把他拖到了橋欄杆邊上,雷波走過去按著他的頭往下壓了壓,“你怕水,對不對?”
那辰的呼吸頓時緊了緊。
跟雷波呆在一起六年,雷波在某些方面很瞭解他。
是的。
他怕水。
冰冷的河水,包裹著身體,扼住呼吸,想要掙扎著卻怎麼也擺脫不了的窒息和恐懼。
從媽媽第一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