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辯啊?那個教授到底都教了你什麼?」
王子恆一時語塞。這不是第一次有人懷疑霍文森教了他不該教的東西,不過他覺得自己最不該學到的,應該是體會到「淫亂」這個詞的用法。
「好啦!快點說你要幹麼!速戰速決,我很忙耶!」
他才幾秒鐘沒說話,區宗靖已不耐煩地出聲催促。王子恆正想著該如何開口時,卻從手機裡聽見另一個人刻意壓低的詢問聲音,正是他真正想找的人。
「靖,你現在和亞亞在一起嗎?」
「在一起?」不知為何,區宗靖微微上揚的尾音,聽起來既壞心又愉快。「喔,其實我在他裡面……」
「裡面?」王子恆歪歪頭,還想追問「是家裡面嗎」,霍文森已輕咳一聲,要他別再問下去,似乎對答案瞭然於心。
這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區宗靖苦悶的哀號,很快的,電話換人接聽。
「王子嗎?」
「啊,亞亞……」如此親暱地呼喚前輩的戀人,王子恆有些不習慣。「有件事情拜託你。」
他念出自己在保全系統聽到的歌詞,再用不甚優美的歌聲哼了一小段。
沒多久,他便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
「佛瑞的……『安魂曲』?」王子恆跟著複誦了一遍,忍不住讚歎這位年僅十八歲的少年實在太神了,「你怎麼知道?」
「安魂曲其實就是安魂彌撒。」出身於音樂世家,本身也是出色鋼琴演奏家的少年如此回答,同時向他仔細解釋「安魂曲」是依照羅馬教會的傳統,為死者舉行彌撒典禮的音樂。
「羅馬教會曾統一訂定每個段落應該使用的經文,莫劄特、威爾第和佛瑞的安魂曲並稱『世界三大安魂曲』,只有佛瑞多了這段『In Paradisum』,這是葬禮中才唱的經文。」
「喪禮……」聽到這裡,王子恆感到不寒而慄,當時那個兇手,果然打算就此奪走他的性命,甚至還矯情地替他舉行一場讓他得以「身處天堂」的彌撒。
突然,身旁的霍文森迸出一句「原來如此」。
王子恆轉頭望向他,那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正閃爍著耀眼光芒,信心滿滿地說道:「我終於想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心中燃起濃厚的希望,王子恆向電話那頭道謝,但在切斷通話前,卻隱約聽見高聲的……嬌喘?
他愣愣地盯著手機看,暗忖是否該回撥過去,問那位年輕的鋼琴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Prince Baby……」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雙臂膀從身後環抱住他的肩,並從他手中直接拿走手機,「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吧!」
「什麼風情?」
「你就別再打擾他們,該做正事了。」話雖如此,霍文森的唇卻幾乎貼上他的耳朵,撫弄他敏感的耳垂,以讓他全身輕顫的低沉嗓音低語。
「你覺得蝴蝶聽得見聲音嗎?」
「蝴蝶?」王子恆縮了縮脖子,不明白對方為何有此一問。印象中也沒看過蝴蝶的耳朵,於是他有些退怯地搖搖頭,「應該聽不見吧。」
「其實蝴蝶是聽得見的,或者說感覺得到聲音,牠們靠身上的纖毛感受器感受音波的振動。」
「所以呢?」
「我一、兩年前看過一個有關蝴蝶的研究報告,相當有趣。研究中指出,有一首安魂曲的某段旋律,會形成獨特的音波,能驅使蝴蝶覓食,換句話說,就是會讓牠們誤以為自己非常飢餓,再不進食就會死亡。」
「就是佛瑞的安魂曲……那段『In Paradisum』?」
「沒錯,我想那些蝴蝶會四處竄飛,就是因為那首歌引起牠們的恐慌,並在慌亂中飛進被害人的嘴裡。」
霍文森以修長的手指摩挲他的唇瓣,過於挑逗的撫觸,讓王子恆打了個哆嗦。
「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兇手控制了你的保全系統,把你的對講機當成音響來播放安魂曲。」
「也就是說……我的保全系統被駭客入侵?」
從未想到自己也有說出這句話的一天,王子恆不敢置信地握緊了拳,熊熊火焰在心頭燃燒,前所未有的憤怒情緒猛然直衝腦門。
「不可原諒……」這是極度無禮的挑釁行為,是對自詡為優秀駭客的他宣戰!他的自尊心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更不可能遭到侵襲而不還手!
「是啊!照這情形看來,你還是繼續和我住在一起比較安全……」